明中信笑笑,抬眼扫了萧飒一眼,我也只是将我自己的感受说出,又不是非要你相信不可,自己可没那闲心为他解释。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了解那种人命贱如狗的感受,无论敌我双方,只有兽性存在,本能存在,却全无怜悯之心,至今回想起那日的冷血撕杀,心中都不自禁会打个寒颤。
萧飒大约感受到了明中信眼中那悲恸,那不屑解释的心绪,也就不再出言质疑,而是紧盯着明中信的眼神表情进行探究,看明中信是真有所动?还是巧言欺骗于他?
然而,在明中信那强大的神识干扰之下,萧飒也只是见到明中信让他见的,也就是那一片悲恸,那一片不屑。
众人静静望着明中信,现场气氛居然变得压抑无比,人们心中不自禁变得无比沉重,现场一片寂然。
“好了,不要再谈这些血腥之事了,咱们敬萧公子一杯,以示感谢他的招待。”黄举同样见到了明中信眼中的悲恸,岔开话题,打破寂然道。
对呀!咱们是来赴宴的,又何必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众人纷纷应和,气氛转为热烈。
萧飒收回探究明中信的眼神,热情回应大家。
一时间,觥筹交错,现场重新进入了宴会的节奏,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明中信举起酒杯,微微浅酌,观察着萧飒与众学子的交流,不发一语。
然而他想清静,自有人不让他清静。
“表弟,为何不再发言?”兰景泽坐到明中信身边,询问道。
明中信看看兰景泽,想及兰馨儿,他也不想与兰景泽闹僵,毕竟从礼仪上来说,这可是未来的大舅哥。
如果真的闹僵,将来难受的是兰馨儿。
“表兄,我素来喜好清静,今日也是逼不得以才来此赴宴,现在看看大家谈论也好,让表兄见笑了!”
“你觉得我这知味酒楼与你那名轩阁相比,如何?”兰景泽根本就不是关心明中信,只是借机显摆,一句话问完,就转而变得洋洋得意。
“不错,比起陵县的知味酒楼,确实菜品更加繁多,菜色更加齐全,味道更加鲜美。”明中信顾左右而言他。
“那是!知味酒楼兰家毕竟经营了百余年,而你那名轩阁才开业几月,从根源、底蕴,样样比不了,你还得继续努力啊!”兰景泽一脸惋惜道。
“多谢表兄关心!”明中信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想与之辩驳。
“咱们一家人,不要客气!”兰景泽一脸大气道。
咦,这位大舅哥难道得了健忘症?忘记了在陵县是如何针对自己?如何挤兑自己的?明中信一脸诧异地望着兰景泽。
如今这是在与自己套近乎吗?
“对了,为何那马良要护送你们?他是因何到的陵县?”兰景泽故作淡然地望着明中信问道。
终于露了底了,原来是想探听马指挥的事!明中信恍然大悟,我说呢?这兰景泽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至于如此健忘,将二人的恩怨忘记得一干二净啊!
“这?大概是柳知县派兵求援的吧?”明中信一脸思索之色。
“是吗?”兰景泽怀疑道。
“我也不确定,这却不是我这小小的考生能够知道的!”明中信道。
“那你能否将马指挥是如何到的陵县,如何护送你们来府城的,详细道来!”兰景泽一脸急切问道。
“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与表兄谈谈!”明中信坐直身形,正视着兰景泽道。
兰景泽瞬间躲避过明中信的眼神,“好!为兄洗耳恭听。”
于是,明中信将柳知县派人前去德州求援,而马指挥星夜兼程,到达陵县,但劫匪已退,进城与柳知县相见后,被求护送粮食前来府城,顺便带领学子们前来府城。
当然,其中李阁老的作用隐瞒忽略不计,而只是强调柳知县与德州卫指挥关系深厚,实则已经偷换了概念,人家柳知县可是与那德州左卫的指挥有旧,而非德州卫马指挥。
然兰景泽却异常专心地记着,深怕遗漏一字一句。
不错,这个间谍很认真,值得表扬!明中信心下赞扬道。
“没了?”兰景泽追问道。
“没了!”明中信一摊手道。
“你看,是不是这样?”兰景泽又将明中信所说详细复述一遍。
直至明中信向他确定无一丝错漏,兰景泽才放过明中信。
然而,在兰景泽询问明中信之时,明中信的神识笼罩范围内,那萧飒时不时看向他二人,分明在密切关注着自己二人。
看来,这兰景泽也是萧飒部的棋子,之前二人神情之间的龌龊可能只是萧飒的烟雾弹,为的就是让自己麻痹大意,不提防这兰景泽。
一定是这样!明中信心中确信。
难道萧飒这次宴会的目的只是探听一下马指挥的情况?
不可能!明中信心中否定道,一定有猫腻!
但具体是什么呢?这却费脑筋啊!
“萧知府到!”楼下传来一阵喊声。
众人一惊,萧知府真的来了?
却只见楼梯处,蹬蹬蹬,一阵响声过后,萧知府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众人纷纷站起身形,以萧飒为首,面向楼梯口,躬身道,“学生等恭迎府尊大人!”
“罢了,免礼吧!”萧知府和颜悦色道。
“谢府尊!”
萧知府直奔主桌。
萧飒与明中信等人让出主座,恭迎萧知府入座。
“众位陵县学子,本官因有事来晚了,在此先自罚一杯!”萧知府拿起酒杯道。
说完,萧知府一饮而尽。
明中信等人连忙站起身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家知府大人如此客气,但自己等人可不能失礼,相陪喝完杯中酒。
明中信却微微闭眼,审视地望着萧知府。
要知道,平时这萧知府可不是这作派,想当初在陵县大刺刺闯入县衙,可没有这么的和蔼可亲。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得提防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萧知府是吃错什么药了,要宴请众学子,自己等人可是两袖清风,而且也做不了柳知县的主啊!他这般低姿态,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