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皆是官场老油条,岂能不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他们更明白弘治的心思。
一则他是担心这将领选择不当的危害;二则担心这武器如果丢失造成的危害;三则他身边最厉害的武器将待给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放心啊!谁知晓此人有没有异心?!有这三点,弘治难以载夺也属正常。
然而,此时,明了弘治心思之人可不敢随意为弘治推荐人选了!只因为,这人选好推荐,但如果在南下过程中,自己推荐的人选出有了闪失,出了茬子,那可是与咱的身家性命攸关啊!谁敢轻易出言推荐!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一时间,朝堂之上居然重新变得鸦雀无声!
弘治苦笑不已,这些家伙的心思他岂能不知?!望着这些家伙,他心中不自禁恶狠狠骂道,真是一群为利是图,趋利避害的老狐狸!
心中虽然痛骂,但面子上却是不好给他们脸色,弘治沉声道,“马卿,你作为兵部尚书,且先为我推荐一位人选!”
啊!马文升一阵苦笑,陛下啊!您这可真是难为老臣啊!
然而,他已经被点名,岂能不给人家一个交待。
马文升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这南下人选确实难以选择,毕竟,这南下之责甚重,必须一位老成持重之人率领,而且,这武器保管必须尽责,还得精熟这些武器的运用!”
他一字一句地回话,显然,心中在斟酌措词,必须令陛下满意,还不把自己折在里面。
突然,他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面泛喜意,“陛下,臣有了人选!”
是吗?他居然有了人选?弘治不由得精神一震。
而众大臣却也是一惊,这马文升居然敢推荐?他就不怕把自己套在里面吗?同时,他们也很是好奇,这位倒霉无比,被他选中的人选究竟是何方神圣?
马文升抬起头颅,面泛金光,沉声道,“老臣推荐的这人选有两位!”
什么?还有两位?一瞬间,大家心中零乱了,这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居然推荐两位,只要一位出纰漏,这马文升可就死定了!
弘治却是喜气盈面,还是这老臣子好啊!为朕分忧,不惜生死啊!
哟,您还知晓这推荐的活不是人干的啊!
马文升继续道,“老臣推举刘大夏刘大人任这征南统领!”
此人名一出,大家眼前一亮,高啊!刘大夏此时赋闲在家,而且这老家伙可是带兵的一把好手,况且资历在那儿,如果他出了什么纰漏,相信陛下也会看在老臣子的面子上不会给他难堪,量罪了会轻许多,到时,作为推举之人的马文升自然也没有多大的罪过了!高,实在是高!
刘健、李东阳却是皱眉不已,要知道,刘大夏可是已经年近七旬,身体机能下降,尤其是这些年来他的病折磨得身体有了这样那样的不妥,此番可是领兵南下平乱的,长途跋涉,到时病倒在南下的路上,那可就完蛋了!
虽然,李东阳一直在运作让刘大夏重新回归朝堂,但却也不希望他是以这种方式回归的。
弘治却是满眼的思索,眼神逐渐变亮,刘大夏老成持重,而且有领兵经验,政治正确性却是不需要怀疑的。
对啊!这人选不错!选得得当!
“陛下,刘大人身体有恙,况且这南下之路并不平坦,如果刘大人在途中疾病复发,到时不只是他的身体无法吃得消,而且还会误了大事,故而,他只怕胜任不了这个重任!请陛下三思!”李东阳出言阻止道。
这?弘治一听,心中一动,对啊!前些时日这刘大夏的疾病刚刚被明中信治好,如果复发,还真心是个麻烦事啊!
马文升却是笑笑,看了一眼李东阳,望向弘治,“陛下,李大人有些太过担忧了,不过,这担忧却也是应当的。”
此言一出,不只是李东阳,就算是弘治也是将埋怨的目光投向了他,毕竟,你既然知晓这个忧虑,那怎么还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建议呢?!
马文升笑笑,继续言道,“其实,老臣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了考虑,而且有了解决的方案。那就是与这第二个人选有关了!”
众人一愣,他有了解决方案?还与第二个人选有关?
那他的第二个人选究竟是谁呢?包括弘治心中也不由得好奇不已。
李东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由得目光炯炯地望向马文升。
“这个人选就是,”马文升环视一眼大家,说出了这个名字,“明中信!”
什么?一瞬间,大家尽数哗然,居然是这个家伙。
而在场当中有几人听了反而陷入了沉思当中,并没有如同众人一般哗然。
“这个人选老臣有自己的考虑,一则乃是明中信身怀绝世医术,有他在刘大人身侧,防止了刘大人的身体有恙,二则是这南下一路之上免不了有天灾,那除疫工作还得依靠明中信,三则是陛下那支军队乃是明中信所献,他更加了解这支军队,如果由他领军在旁辅佐,相信能够更加灵活地运用这支军队,发挥出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此三点因由一出,弘治点头不已,他在心中不由得满意至极,有刘大夏与明中信这老小搭档,他甚是放心啊!这马文升还真是甚是了解朕心啊!
“好,马大人此议甚好,臣附议!”谢迁立刻叫好不已,上前躬身附议。
“臣附议!”刘健也是眼前一亮,上前一步,躬身附议。
一时间,应者云集,这提议居然全票通过。
弘治心怀大慰!
而旁边的李东阳心中吐槽不已,这马文升提出这个建议,只怕还有第四点原因,那就是能够将明中信这个祸害远远地支开,令他无法在京师搞风搞雨吧!
毕竟,马文升也算是京师一支力量的代表,他的利益也受到了冲击,心中岂能对明中信没有意见,此番正好借题发挥,远远地支开明中信,令其正在京师布置的措施无法进行下云,很好地将明家的布署破坏掉,这才是他心中最深层次的缘由!
而刘健、谢迁的随声附和只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陛下!”李东阳上前一步,躬身提出异议,“想那明中信刚刚经历过云南之乱,身受重伤,只怕他现在自顾不暇,如何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使命托付于他,还请陛下三思!”
这?弘治眉头一皱,缓缓点头,也是啊!之前云南之行,明中信受到了那么重的伤,如今才过了多长时间,如果此番再让他去,如果旧创复发,只怕他还真心折在了南疆啊!到时,自己可就无法应对照儿的埋怨了!一时间,弘治心中有些踌躇。
“李大人说哪里的话!”谢迁却是满脸正色道,“明中信自己就通医术,之前他已经身体大好,还组织赏技会,看上去应该没有大碍。大不了让他备好草药,随时调理即可。更何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明中信贵为太子侍讲,也算是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就得忠君之事,此番国家有难,他岂能独善其身。尤其是他还是从南疆返回,南疆之事他定然更加熟悉,有他为刘大人出谋划策,这南疆平乱之事只怕会事半功倍啊!尤其是之前明中信就已经立誓要为这大明天下鞠躬尽瘁,这利国利民利已之事他岂会推托!定然是欣然应允吧!”
这番话,说得还真是漂亮啊!李东阳心中腹诽,但你作为一朝辅臣,怎么不去平乱呢?
“好!”刘健、马文升等大臣们纷纷击节赞叹,“谢大人此言有理!”
弘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显然,他心中有了决定。
而李东阳自然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完了!陛下主意已定。
“谢卿说得有理,就依马卿所言,刘卿,下旨吧,令刘大夏复右都御史,兼南贑巡抚,统管南贑军政要务,另率领禁军一万,前往南疆援助平乱。明中信为”
说到此处,弘治有些卡壳,是啊,明中信此时可没有功名,怎么安排他呢?上次乃是从权,此番可不能再那般了,必须给人家明中信一个名份啊!
谢迁眼珠一转,心中了然弘治的为难,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是否为明中信授个官职?”
弘治抬头看向他,不由得点点头。
坏了,李东阳眼神一变,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如果被他先下手为强,坑害了明中信,自己可真心难做了!必须阻止他!
然而,现在人家谢迁还没出手,只能静候他出手,再行阻止吧!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谢迁,准备好了与谢迁撕破脸,也得为明中信争这个官职!
“陛下,倒不如授明中信锦衣卫千户之职,率领一队锦衣卫,护卫刘大人,顺便南下平叛!”谢迁躬身请命。
咯噔一下!李东阳心中一惊,这家伙真是毒啊!明中信可是文官,如今谢迁明着要授明中信千户之职,此番平乱之后,即便明中信有功,只怕也会被归于武官之中,到时,他再想回到文官之列,只怕还真心没办法了!到时,明中信可就前途尽毁了啊!
“陛下,臣以为谢大人此言大谬!”李东阳立刻上前躬身奏道。
弘治一愣,“李卿有意见?”
“不错,想那明中信乃是一介秀才,如今贵为太子侍讲,岂能授其武职?!臣请陛下授其为兵科给事中,在军中节制。”
弘治眼中闪过一丝意动,对啊,授予明中信这兵科给事中之后,也算是给了他个补偿,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也可以弥补之前的慢待吧!
“陛下,不可!”这次,轮到谢迁反驳了,却只见他眼中充满着惊骇,绝不能让这明中信进了这兵科啊!否则,这不是为他做嫁衣吗?!
要知道,谢迁所提议的锦衣卫千户,虽为正五品,但却也是武职,对于朝堂上的威胁并不大,他也并没有安好心,只因为,如果明中信被授予了这武职,即便回京之后被免除了,但终究也算是明中信的一个污点,今后要想入阁上位那可就难上加难了,也算是为明中信将来设置了一个障碍。
但如果明中信被授予了兵科给事中,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文职,这兵科给事中可了不得,乃是从七品,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并监察兵部,纠弹官吏,可封还制敕,钞发章疏,稽察违误。这权利可就大了!
相信此番平乱功成回京,这明中信此次授予的官职陛下可就真的不会收回了,如果他不被载撤,到时被他占了这个位置,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但也算是一个履历了,这可是对于今后明中信的升迁有加分的。如果被他中了进士,前有陛下与太子的维护,再有这履历,他的前途不要太好!自己岂能让他如意!
故此,他才要予以阻止。
“陛下,这兵科给事中之职太过重要,这明中信何德何能,直接就被授予了这职责,不妥,万万不妥!”谢迁连连躬身。
“谢大人,你之前可是让陛下授予明中信锦衣卫千户之职的,那可是正五品,这又从何说起呢?”李东阳面色一沉,讽刺道。
谢迁面色一僵,但终究是老油条,笑笑,“本官也是为的明中信此番南下有个名目。”
“既然是个名目,那这给事中怎么就不可以了?”李东阳咄咄逼人道。
“反正就是不行!”谢迁脖子一梗,他理屈词穷,耍赖了。
弘治望着这斗嘴的二人,不由得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时日怎么了,只要一提到明中信,这朝堂之上就免不了要有争执,这明中信还真是个火引子啊!
此时,马文升出面了,他上前一步,为陛下解围道,“陛下,老臣认为,可封明中信为监察御史,正好受刘大人这右都御史节制,此次可再封为军中监军,负责军中一应后勤事务,辅佐刘大人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