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夕阳把作之助偏红的头发染成很醒目的正红色,增添了年轻朝气,却对他沉静而木讷的气质毫无削弱,大概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与“活泼”之类的词无缘吧。

  “我的话,比较喜欢海。”作之助说,因为缺乏语气而叫人听不出来是否真诚,“将来或许会买一处能看到海的房子。”

  “如果你不辞职的话,没几年就能赚够这笔钱了。”珍香趁机诱惑他。

  “抱歉,虽然很感谢您给我开了这么高的工资,但我觉得这项工作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作之助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qiáng调自己的苦恼,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我不想当杀鬼的剑士。”

  珍香觉得这一定是误会:“我给你的是保镖工作,不是杀鬼工作。”

  “虽然确实有些差别,但总是需要杀鬼的。”作之助肯定道。

  这番发言让珍香无法反驳。作之助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因此在某些时候就显得十分讨厌。他这句话是直切要害的,让珍香连狡辩一下的心情都没有了。

  如果需要受到保护的雇主总是主动去找鬼,并且遇到鬼后不选择逃离。那么相应的,保镖也就理所当然要常常与鬼战斗了。

  珍香不想说自己今后一定躲着鬼走,好暂时稳住作之助。

  她知道作之助不会就这么被糊弄过去,青年虽然外表呆,脑子却不傻。

  她只好叹息般说:“看来作之助认为鬼仍然可以视作是‘人’,倒是和香奈惠一样,很温柔呢。但其实,大多数人都认为鬼是另一种存在,是种无法被人同情的,只需要仇恨、憎恶便可的存在。”

  “就算大家都那么想,我也有个人的坚持。”作之助平静地摇摇头,“而且您所持有的,也不是多数人的想法吧?”

  珍香沉默了一下,笑容清浅:“或许吧,但我的想法并不重要。因为我是鬼杀队的当主,我的责任就是带领大家打败鬼,消灭鬼,向最终的胜利不懈努力,如此而已。”

  作之助一时无言。

  他觉得此时这位主公大人需要被人安慰,但他并不具备此种资格。他只是个偶然得到青睐的实习期保镖,并且还处于试图辞职的状态,实在没有什么理由逾越,出言表达关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珍香敛起笑容,侧过头看了眼作之助:“其实啊,我很好奇作之助为什么决定放弃打打杀杀,但直接问的话说不定要被你拒绝回答,所以我就用我的一个秘密来与你jiāo换吧。”

  她回头继续欣赏夕阳,不给任何被拒绝的机会就紧接着说道:“我啊,其实活不了太久,别看我现在很健康的样子,实际上正处于如果不好好努力抗争命运,就要死掉的状态。”

  她说的很轻松,就像在随口评价天上的云朵,但作之助直觉这是实话。

  红发的青年不由感觉到心情沉重,他不明白箴乡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难道是想求助吗?

  但是向一个除了杀人就没什么其他才能的前杀手求助,前杀手也会感到很无助的。

  珍香眨眨眼,又重新微笑起来:“产屋敷家是被诅咒的家族,千年前祖上出了个鬼舞辻无惨,那之后就无人能活到30岁了。鬼舞辻无惨是所有鬼的源头,它是最初之鬼,也是百鬼之王,一直活到今天。很讽刺对吧?就仿佛整个产屋敷家族的人的生命都被吸走了,顺着看不见的血缘纽带源源不断输送给鬼舞辻无惨。”

  说完,她才又重新看向作之助,并真的被作之助此刻的表情逗笑了:“你为什么一脸便秘的样子?好了,让我也听听你的秘密吧。”

  作之助心情复杂地说道:“并不算秘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而已,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决定不再杀人,是因为我觉得会夺走他人生命的人,没资格书写人生。”

  [咦?这是什么神奇想法?类似于吃兔肉的人没资格养兔子这种观念吗?]珍香感觉惊奇。

  她之前其实有猜测过,但能想到的都是些情节套路的nüè心段子。

  比如作之助失去了爱人于是幡然悔悟啦;又比如作之助杀人之后发现自己是误杀然后幡然悔悟啦;又又比如作之助杀人之后发现通过书信柏拉图式jiāo往了三年的恋人失联了,追查之后才知道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恋人,于是痛不欲生幡然悔悟大彻大悟……

  罪过罪过,都是些好失礼的猜想。

  但实际情况怎么感觉比nüè心段子还无厘头?

  系统随口附和着:[兔子,好比喻。]

  [系统你好敷衍啊,你也想个类似的嘛,快想想快想想。]

  [呃……那就,盗文的人没资格活下去?]

  [妙啊!]珍香大喜,恨不能拍案称奇,[够狠!但是我喜欢!这也太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