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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人立而起,三瓣嘴不停动。
涂山铃静静听着,挥挥手,“你去吧,小可爱。”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猛然转头朝身后看去,正好逮到来不及躲的宋潜。
在城里,野生动物不多,人却太多,涂山铃招动物问话太过显眼,如非必要,她不会那么干,出了城,就自在多了,想知道什么,直接叫了本土动物来问,可不省事?
这不,刚找来一只兔子,宋潜的行踪就暴露了。
“阿潜?”
宋潜老气横秋地点点头,板板正正地从涂山铃身边路过,一副“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恰好跟你同路”的模样。
涂山铃肚子都要笑痛了。
这个人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别扭得可爱。
宋潜明明是跟踪人的,如今却跑到了被跟踪的人前面,偏偏后面那个人还一向没脸没皮的,一直盯着他看,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阿潜。”
宋潜没敢回头,他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阿潜!”
“你同手同脚了!”
宋潜有些僵硬地低头,只一眼便闭上了眼睛,紧跟着脸和耳朵都红了。
涂山铃哒哒哒地跑向宋潜。
宋潜一时无颜面对涂山铃,就那么……抬腿跑了。
涂山铃:“……”
哎,你跑什么,借剑一用,好不好呀?
好不好的,涂山铃也得不到答案了,宋潜已经消失在了小道的拐弯处。
涂山铃一路走,一路打听,却无半点大型兽类的消息,她吹口哨召来麻雀,叽叽喳喳说了一阵,不多会儿,天边飞来一群麻雀,遮天蔽日的,粗略一看,恐有三四千之众。
麻雀列队,整齐停在涂山铃脚边,涂山铃一步跨出,便有无数麻雀簇拥而上,带着她飞向天尸海。
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宋潜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群数量超乎寻常的麻雀正朝天尸海方向飞,他眼中就有了几分无奈。
召出斩念,他御剑而上,伸手把涂山铃捞到了剑上,但终究没有对这种脑洞大开的行为苛责半句。
白待着也是无聊,涂山铃戳戳宋潜的后背。
“阿潜,你觉得我上辈子漂亮,还是这辈子漂亮?”
宋潜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对他而言,阿铃就是阿铃,与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
涂山铃有意逗逗他,便道:“沉默啊,那肯定是觉得我上辈子漂亮咯,啧啧,没想到阿潜你是这么看重臭皮囊的人。”
宋潜:“……不是。”
涂山铃瞪大了眼睛,连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讶,“你觉得我现在的皮囊更漂亮?阿潜,这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你这是眼神有问题啊,我以前用的那副皮囊可算得上是青丘第一美人啊。
“青丘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美人云集的地方,在青丘都能称第一,那这天下第一自然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宋潜老实巴交地回答:“是。”
涂山铃又道:“瞧瞧,还是觉得之前的臭皮囊好看,被我诈出来了吧。”
宋潜:“……”
哈哈哈哈!
涂山铃笑得站立不稳,差一点从剑上滑下去。
宋潜眼里的无奈更浓了。
前方黑气翻涌,那便是天尸海了。
宋潜降落在封禁大阵之外,手执斩念准备入内。
涂山铃抬手拦住他,“阿潜,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能泰然受之。
宋潜固执地站在原地,涂山铃动一步,他就跟着动一步,始终拦在涂山铃前面,一副“不带我进去,我就不让你进去”的架势。
涂山铃笑眯眯地拍拍宋潜的胳膊,“我现在的名声就跟墨水似的,黑透了,那是谁沾到,黑谁一脸,你……好好的做那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花多好,别跟着掺和了。”她说着还俏皮地眨眨眼。
宋潜面若寒霜,眼里却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二人自孩童时便相识了,岂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的人?
涂山铃被宋潜的情绪弄得一愣,便下意识的如同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在宋潜生气的时候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
她伸手捏着宋潜的下巴摇了摇,“你这个人本来就严肃,再摆出这个表情,真是吓死个人了,你笑一个,笑一个妹妹我就带你进去半日游。”
她刚刚说完,就想啐自己一脸,习惯真是要不得的东西啊,这会子说这话完全有悖于她的初衷嘛!
她话音刚落,宋潜便如被春风拂面,面上的寒霜尽退,他软了眉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温温和和的,与平时的他截然不同。
这是只会给涂山铃看的宋潜。
涂山铃挠挠头,“你家大业大的,真要如此?”
宋潜不答反问:“知道我娘吗?”
涂山铃微微一愣,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潜的背,以示安慰。
她当真见过徐心颖好几次,但她知道宋潜不是问她知不知道徐心颖这个人,而是问知不知道徐心颖的下场。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落在史书上的,只有短短几句话,描述的无外乎是徐心颖插手别族内政,为肃清元界风气,诸家联合讨伐南野宋氏。
宋氏疲于抵抗,几乎城破,宋氏族人再也容不下徐心颖,联名上书请族长休妻以正宋氏族规。
一个世家的主母被休哪还有活路?
宋桢为保住徐心颖主动退一步,禅让家主之位,带着徐心颖远离四海城隐居。
宋潜这时候提起徐心颖只怕是想告诉涂山铃,若有东窗事发的一日,他会主动脱离四海城,让四海城不受牵连,让她……不用孤单一人面对逆境吧。
涂山铃低垂眼眸,半晌后,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宋潜,“阿潜,很高兴能认识你。”
宋潜抬了抬手,复又放下。
阿铃,很高兴能认识你。
涂山铃挥挥手,“闲话少絮,你带路,出发吧。”
宋潜悠然转身,踏入天尸海,他神情淡然轻松,仿佛他要去的地方不是极险恶之地,而是春日的花海。
阿铃,不要担心,从今天起,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亦会为你探路。
涂山铃紧跟在宋潜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阿潜,你的后背交给我,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人伤到你。
二人幼年相识,默契天成,即便在危机四伏的地方前进的速度也不慢。
宋潜始终用余光关注着涂山铃,涂山铃往往脚尖刚刚偏转方向,他便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拐了,根本无需多言。
一时三刻后,两个人来到了那一片黑沉沉的海子边。
宋潜握紧了双拳。
原来阿铃一直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