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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门人没有被套话的自觉,他们只觉得不能输,不管比什么,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输。
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出了一个地址。
涂山铃微微一笑,弯腰收起了自己的钱,祁家门人的钱,她一点没要。
她打开门,对上了宋潜的视线,“往东北走。”
基山东北并不是灵山福地,实际上两处灵山福地也不可能离得这么近,说到底还是故土难离。
祁家人不愿意付出太大代价解决雾气的问题,又不愿意彻底放弃基山这一片祖宗基业,这才有了这样不尴不尬的选择。
但选址在那里建交漳新城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便是不会受到毒雾的影响。
基山这一块地界,春夏吹东南风,秋冬吹西北风,不管怎么吹,都不会把基山的毒雾吹到新城去。
离开了基山,继续往东北飞行了一刻钟,一座规模很小的城镇便映入了眼帘。
新城建设的时间到底还短,除了规划布局很合理外,处处透着寒酸。
到底因为生活不大方便,跟随祁家搬迁的普通人比较少,街上的店铺十家有九家关着门没有营业,很是冷清。
新城没有城墙,宋潜直接降落在了小镇之中。
一名藏于角落处的暗哨立刻跳出,戒备地看着两个人,“来者何人?”
宋潜很自然地看了涂山铃一眼。
涂山铃低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我们是南野宋家的人,正在为及冠悟道做准备,想在基山附近游历,特来向贵仙家打声招呼。”
道祖还在时,整个元界都在清静台的掌控之下,竹山弟子外出游历,想去哪里去哪里,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元界五分,各家都有各家的势力范围,越界游历,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如何都说不过去,万一再闹出点矛盾,就是他们不懂事没教养了。
当然了,如果有自信就算搞事情也不会被逮到,不打招呼别人也拿你没办法。
暗哨看清楚了身份玉牌,点点头,取出支黑黝黝的哨子吹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
哨子音调很高,声音传得很远。
不多会儿,远处回来三声哔哔哔,似乎在回复:知道了。
暗哨:“请稍等。”
他说完,便隐回了暗处。
他的藏身之法算是比较高明的,可以改变皮肤和衣服的颜色,使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
可这样的术法在涂山铃和宋潜看来,就跟没施法一样。
他们两人朝那边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看得多了,难免让人察觉他们看破了术法,那岂不是很尴尬,人家暗哨也是要面子的人啊。
涂山铃捏着下巴,打量着店铺,“谁要是在这里开一家店,得亏出一把血泪。”
“那可不一定,在这里开店,可免十年税收。”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涂山铃回头客气行礼,“祁道友。”
观其衣着纹饰,当是祁家人无疑了。
宋家小辈来访,不知来的是谁,地位如何,派祁家小辈接待,也算合情合理。
涂山铃猜,来的这位祁道友在祁家的地位定然不低。
在别家面前露脸的事情,向来不会让不得宠的家族子弟来做。
祁天泽不着痕迹地看了理都不理他的宋潜一眼,却仍是礼数周到地说:“宋道友,这边请,我已命人备下薄酒,道友莫要嫌弃。”
涂山铃笑着寒暄,“祁道友客气了,说起来,我与你家也颇有渊源呢!”
祁天泽哦一声,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涂山铃,“此话何讲?”
涂山铃:“我与你家的姑奶奶祁旸乃是旧识,与其子女慎康和慎宁也颇有渊源。”
祁天泽笑着点头,“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巧了,我姑姑祁旸,表姐慎宁,表哥慎康,此时正好住在家里,你们不若一叙?”
如果说祁天泽是小狐狸,那么涂山铃就是老狐狸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祁天泽话里的试探?
既然是旧识,用了祁旸套近乎,如果此时说不见,她立马就会被怀疑。
身份没问题,见见朋友而已嘛,谁也不会生气。
这可真是可进可退的一招啊。
况且涂山铃本来就是想来看看祁旸过得好不好的,她当初带信给祁旸,让她赶紧离开即翼,心里还是担心她在路上出意外的。
她听到了祁天泽的提议,欣然答应,“那当然好啦。”
祁天泽的神情丝毫不变,就好像刚才出言试探的人不是他似的,依旧热情地领着涂山铃朝城中心走。
旁边跟随的门人却有机灵的跑去通知祁旸去了。
祁旸身为大归的姑奶奶,待遇自然不如在家做大小姐时好,再加上祁家的家主已经从她的父亲,变成了她的弟弟,她也不好奢求什么了。
如果是父亲,她撒个娇,甚至撒个泼,说住的地方太小了,吃的东西不够精细,是能够的。
但对象换成了弟弟,就不同了,弟弟有自己的家人,他对祁旸太好,是会引起弟媳妇不满的,这是人之常情。
祁旸回来之前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主动提出带着一双儿女住进最偏远的客院,衣食等份例也比照旁支子弟即可。
祁旸如此行事,倒叫那些绷着劲儿要大干一场的人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门人站在角门外,交代侍者几句。
侍者便转身回到院子里,“旸姑奶奶,南野宋氏来了客人,大公子请您过去一见。”
祁旸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来。
她认识的南野宋氏的人,只有她的恩人。
她丢开手里的针线,“阿宁,阿康,你们快来。”
慎宁和慎康分别从东屋和西屋中跑了出来。
祁旸握住他们两人的手,“走,快跟我去见见恩公。”
慎宁眼眶一红,嗯了一声。
慎康倒是显得平静很多,他年龄虽然小些,但好歹是个男子,做不来随便落泪的事情。
母子三人这便朝宴客厅跑去。
祁天泽刚命人上菜,祁旸三人就闯了进来,看那样子激动得好像有些过头了吧。
他狐疑地看向涂山铃。
涂山铃绕过几案,直接扶住了祁旸,“祁夫人,别来无恙啊。”
一声祁夫人险些让祁旸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了,只有涂山铃给了她这样的体面和尊严。
女子,只有本身特别厉害,或者娘家特别势大,才不用冠以夫家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