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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内城深处行二十里,便是着名的即翼山,整座九江墟城便是依傍此山而建。
山中有水流出,水中有很多长相奇特的鱼,冒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着来人。
涂山铃转头,鱼立马缩回水里,咕噜噜吐泡泡。
她转回去,鱼又冒了头,继续偷偷看她。
她再次转头,鱼噗的又缩回水里,等到她的视线再次移到前方,鱼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冒头。
一人一群鱼玩得不亦乐乎。
侍者停在山门前,“前方便是我慎家核心中的核心了,诸位客人不用再担心被偷袭了。”
涂山铃递上她精心……编造的礼单。
侍者欠身接过礼单,抬手指了下马车,自有守门弟子领着马车转道离开了。
脚夫们浑身不自在,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进内城来,还到了家主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便是在梦里也不敢想,一整个山门竟然都是通透的白玉雕成的。
涂山铃清了清嗓子,朝脚夫们摇了摇头。
脚夫们以为他们东看西看的动作很隐秘,实际上守门的弟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他们有什么小动作,皆被一览无余。
守门弟子眼中已带了轻蔑之意,上上下下打量着脚夫们。
慎婕嫁入了宋家,不是秘密,他们站在这里,代表的就是宋家的脸面,是湛源君和重光君的脸面。
涂山铃不想宋潜被人诟病,遂暗中提醒。
侍者警告地看着守门弟子一眼,客气有礼地请涂山铃一行人入内。
进了山门,他却并没有带着众人上山,而是绕山而走,停在了一处人工开凿的平台前。
平台上弧形排列着九个院子,院子不算大,都是两进的。
慎婕在慎家的地位相当高,本应占据上等客院,但来的毕竟不是她本人或直系亲属,来的只是两个“家臣”,待遇就降了一等,入住了中等客院。
侍者开了靠边的一个院子,请诸人入内。
院子布置得不错,风景雅致,摆设精巧,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涂山铃和宋潜住了第二进,脚夫们住了第一进。
侍者:“二位贵客请稍坐片刻,稍后会有酒菜送上。”
涂山铃:“劳烦了。”
侍者连称不敢,“院中有伺候的人,贵客若有吩咐,只管找他们,我便不打扰了。”
涂山铃:“请自便。”
宋潜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揣上了银子。
正经得来的打赏,也没什么不敢要的。
天上下起了小雨,雨丝细细长长地飘落。
涂山铃踱着步子走到窗边,倚着窗框朝外看,果然看到侍者们躲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想了想,朝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一名侍者即刻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而行,少顷便至窗外,恭敬行礼,“贵客可是有事吩咐?”
涂山铃:“可认识慎励?”
侍者:“慎家子弟不知凡几,小人并不能全认识。”
不随意透露主家信息,是每个侍者必须遵守的准则。
涂山铃知道,这人就算认识,也会说不认识,不然万一涂山铃要跟他打听什么,他告知了是犯错,不告知便是得罪人。
她不跟他纠结:“你去告诉慎励,就说故人相邀,请他到晓雾亭来一见。”
晓雾亭!
侍者心中震动,忙抬头,视线扫过涂山铃的脸,并不曾见过。
他猜想或许是自己疑心太过,晓雾亭是即翼山上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眼前的客人或许从旁人那里听说过,也或未可知。
于是他又镇定了心神,恢复一派从容模样,淡定应对涂山铃。
他微微行礼,“小人帮贵客传话自是没有问题,却不敢保证励公子一定来见。”
涂山铃:“他若不来,你就说我有一好物要给他,不来一定后悔,他定然来见。”
侍者又行了一礼,往后退了三步,才转身缓慢而谨慎地朝院外走,途中似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只摇了摇头。
宋潜走到窗边,与涂山铃并肩而立。
涂山铃:“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宋潜:“不问。”
涂山铃脸上的笑意一层一层漾开。
不问正好,我也不想答。
利用个小孩达成目的,手段大抵会为人所不齿。
还好,她又不是人。
不过她的底线依旧在,是以她选择的人是慎励而不是慎崴。
能利用亲情对付对手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她挠挠眉心,“阿潜,慎家的臂环你还带着吗?”
宋潜:“带着。”
涂山铃伸手,“借我瞧瞧。”
宋潜拿出臂环,迟疑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涂山铃的手心里。
涂山铃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臂环,忽然道:“你还记得慎家的布局吗?”
宋潜:“约莫记得。”
涂山铃抚掌,“太好了,那你现在能把地图画出来吗,我研究研究,好方便之后行事。”
宋潜颔首,走回到桌边,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依照记忆埋头勾勒慎家的地图。
涂山铃眉眼温软地看了他一会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宋潜的笔顿住了,起身朝窗外看去,直到看到涂山铃的背上好好贴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光蝶,才略略放下心来。
光蝶是他先前到窗边时,偷偷留在涂山铃身上的。
刚刚涂山铃提起晓雾亭,又约见慎励,他便知道她要甩开他偷偷行动了,有的事情她不愿意他看见,他就当不知道,他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
客院门口站着两名守卫,看见涂山铃来了,也只是抱拳行礼,“姑娘何往?”
涂山铃:“约了朋友见面,你们也要管?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守卫不为所动,“职责所在,不得不问。”
涂山铃柳眉倒竖,“我是犯人吗,需要这样看管,慎家不欢迎姑奶奶的人回家就直说,我们立刻就走。”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缩回原地,不敢再拦了。
看着小小一个姑娘,说话却上纲上线的,简直惹不起。
涂山铃看了两个护卫一眼,径直朝晓雾亭而去。
她画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平凡极了,丢进人堆里,过三息时间,连找未必再找得出她,只要她不给人留印象深刻的记忆点,慎家所有看过她的人记忆都会是模糊的。
就算东窗事发,这些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晓雾亭,顾名思义,便是即翼山上雾气最早升起,最晚消散的地方。
这个地方涂山铃记忆深刻,当年她和宋潜在亭下喝喜酒,慎棠和佟淼在亭中卿卿我我。
她绕着亭子走了一圈,确定周围的景致一如当年,一点没变,微微一笑,才把臂环放在了石桌上,而她则走下了亭子,走到当年摆酒桌的地方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