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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脑中似有闷雷炸响。
李秉不可置信地看着涂山铃。
他是鞠昇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没能再进一步,不怪鞠昇,只怪他自己不争气。
鞠昇当年与众人同吃同睡,谁家有个难处,不用求谁,他便主动出手帮忙解决。
他是众人心中最好的主上,也是唯一的主上。
这也是为什么鞠昇叛出清静台,他们明明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依旧无悔追随的原因。
他离开却非卫一来是感觉到再无进步的可能,二来是因为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他最尊敬的主上,好像要清理掉当年随他叛出清静台的人。
他理解这样的行为,他的主上不再是住山上的弟子,而成了去非君,尊圣的名声不能有瑕,他们的存在便是瑕疵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们必须要消失。
他们消失之后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去非君只是高高在上的去非君,而无人会再提及他当年叛出清静台之事了。
可理解归理解,寒心照样寒心。
他最初发现鞠昇的意图时,不少次想当面质问鞠昇。
可他看到家里可爱的女儿,这股冲动便被压制了下来。
他问了,必死无疑,若不问,还能带着父母妻女离开。
他选择了后者。
万万没想到,当年对他们出手的人竟不是去非君本人,而是一个冒牌货。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了一个细节,秣陵之战后,他注意到去非君有些动作有些刻意,他还以为去非君不小心受了伤,哈,原来……真相就在眼前,是他自己看不清楚。
他低低笑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他笑出了眼泪,显得很是绝望苍凉。
他捂住了脸,强自镇定心神,当真开始仔细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
他作为总旗官,当然比普通的却非卫成员知道的东西多一些,只是时隔太长,记忆模模糊糊的,得仔细回想。
他撑着身体坐起,也不管喷溅到他身上脸上的鲜血,“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偶然间听到过一次去非君与来人的谈话。那一天我正好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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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卫的势力范围从小半个元界一路缩小到了竹山北部巴掌大的地方。
他们已经与堂庭失去了联系,涂山铃命人切断了却非卫的补给粮道,如此还不算完,天音卫的斥候但凡看到往来于两地的青鸟,先射杀了再说。
如果杀错了,检查过书信内容,确定与战事无关,再派天音卫的人代为送信。
那些心存侥幸的家族被射杀了几批青鸟终于消停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老实实地派人骑马慢慢跑,也不敢再派青鸟了,青鸟毕竟很贵,死多了心疼。
却非卫的青鸟原本混杂在众多家族的青鸟中,浑水摸鱼,涂山铃这么一弄,却非卫顿时成了聋子瞎子,再无外界的消息来源。
却非卫固守丹阳,上下士气低迷。
而这个局面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这个人行事非常小心,不仅脸戴面具、身穿斗篷,整个人都隐藏在兜帽之下,而且斗篷下还垫了东西,让人看不出他的高矮胖瘦来。
面具人:“我要见鞠昇,赶紧去通报。”
来人的语气很冲,说出的话非常理所当然,这样一来,却非卫反而不敢怠慢了。
立刻就有人去禀报,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主上让你滚。”
面具人挥手便将小兵打飞了。
小兵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半天都站不起来。
这样的行为太打脸了,鞠昇随即现身。
两人凌空对了一掌,落在地上后,鞠昇的神情莫名,“你来这里干什么?”
竟是认识的人。
面具人指指大帐,“进去说话。”
鞠昇眉头蹙紧,上下打量面具人一眼,“藏头露尾不算,还用了假声,哈,胆小如鼠。”
面具人也不恼,“我办事从来不冲动,所以我现在还好好的,而你……这就是你冲动的下场。”
鞠昇怒问:“你是来打架的?”
面具人:“我是来帮你的。”
鞠昇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就凭你?你能干什么!”
面具人:“却非卫得不到任何消息了吧?呵呵,不必否认,我若不是确定了,也不会来到这里。
“我是一个不喜欢冒险的人,我得确定你不会贸然对我出手,我才敢来啊。”
鞠昇烦躁地挠挠头,“就凭涂山铃那点小手段,岂能难住我?我只是在休整罢了。”
“是吗?”面具人停下了脚步,“如此说来,倒是我冒昧了。那么,告辞。”
鞠昇也不留人,几步走进了大帐里,斜靠在矮几上,拿起酒壶,汩汩往嘴里倒酒。
他这一辈子只求过两个人,一个是祁昕,一个是耿庭芳。
他向祁昕求婚。
而在没有公开前,他怕对祁昕的名声不好,求撞见了他们的耿庭芳保密。
他如今却要向第三个人低头了,还是一个他往常看不起的人。
他用力掷出酒壶,“来人,去把刚才的人追回来。”
祁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他一定要为她报仇,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面具人好似知道有人会追来似的,根本没走远,就待在营地三步外晒太阳。
李秉亲自把人请进大营,“公子里面请,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面具人不动如山,步履从容地往前走,并没有因为他看起来胜了半筹而露出得意的姿态来。
李秉撩开大帐的门帘。
面具人袖着手走了进去。
鞠昇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眼神冷漠。
面具人再次强调,“我是来帮你的,你不必如此防备我吧?”
鞠昇:“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了什么而来,我们心知肚明。你不是帮我,你是帮你自己。
“你恨了涂山铃多少年啊,哈,哈哈,真是记仇!之前道祖就有让她执掌清静台的意思,她如今踩着我,获得了更大的声名。
“她继位几乎板上钉钉,谁都动摇不了她的根基。她哪怕大败于我,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她已经胜了那么多场,瑕不掩瑜。”
“所以……你来此,是想联合我弄死她,可对?”
面具人的拳头在袖子里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