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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涂山铃基础还在,石头飞来的瞬间她就发现了,身体随之做出反应,岂料身体太菜,跟不上思维的速度,虽让开了少许,却还是被石头擦到了额角。
火辣辣的疼。
涂山铃抬眼朝右手边看去,那边站着七个十五六岁大的少男少女,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脸上却满是恶意,叫人见之生厌。
“宋宁音,你运气倒是好,竟真的活着出来了。”
听其言语,观其神情,宋宁音当是被他们逼入天尸海,殒命而亡的。
涂山铃静默不动,脸上却挂上了一丝诡笑。
主宠契约里遗留的命令不清不楚,正愁确定不了对象,这几个人就撞了上来。
宋宁音要复仇的对象无疑便是他们了。
涂山铃回头看了一眼天尸海,那凶尸没得到她的命令,还跟鹌鹑一样待在入口处,不敢离开。
如何将七个少年引进天尸海,令凶尸一举击杀他们呢?
这个念头刚起,主宠契约上就传来一股压制之力。
咦,不是灭杀吗?
那……宋宁音的复仇指的是什么?
让她堂堂天乐(yuè)元君去跟一群菜鸡互啄?
涂山铃缓缓收起脸上的笑。
换作往常,他们一开口,宋宁音就瑟瑟发抖求饶不止了,今天倒是反常,宋宁音丝毫不怕不说,还敢笑,未成年人渣领导者不满意了。
他说:“昨日我便说过,只要你今天能从天尸海里出来,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这话还算数。”他往涂山铃这方向走了几步,在三尺外站定,“不过今天的份可不能少。”
他转头冲同伴嘿嘿一笑,接着说:“跪下学狗叫,绕着我转三圈,早餐份的就结束了,简单吧?”
其余六个半大少年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事情般哈哈大笑起来。
涂山铃愣了愣,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她也有被霸凌的一天。
当年在竹山清静台求学,三千弟子同吃同住,要说没点矛盾龃龉,那肯定是别人粉饰太平,不过那些人再怎么霸凌也霸凌不到她头上,一来她家世后台来头忒大,二来她就是个小霸王,不欺负别人,已是要烧高香了。
三千弟子这几个一伙,那几个一派,互相倾轧不在话下,只是不管是哪派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欺凌的对象。
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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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铃在家闯了大祸,被她阿爹涂山愿打包带到清静台上时,甫八岁。
她心性跳脱,让她坐下读书,往往安静不到盏茶时间,就开始乱动,活像有人往她屁股底下撒了百八十颗钉子似的。
这也不怪她,九尾狐小崽幼年时都这样,她如是安慰自己,每每捣起乱来更加不手软。
太上道祖有意磨练她的心性,把她丢给比她大两岁,心性却沉稳似老头的宋潜管教。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她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在课堂上吃了气,在课下就琢磨着找回场子。
她偷偷摸摸靠近宋潜的居所,准备往门上放桶水,往凳子上涂点胶,没成想却有人捷足先登了。
彼时,太上道祖尚无亲传弟子,清静台上求学的弟子待遇都一样,一溜全住在大排房里。
宋潜屋里有热闹看,住他那排以及前后排的弟子便人叠人堆在了他门前,探头探脑往里瞧。
涂山铃拍拍同窗的肩,同窗颇不耐烦,蹙眉转头,并没瞧见人,低骂一声,又转了回去,继续瞧热闹。
涂山铃年纪最小,人又矮,那人匆忙间,竟没看到她。
她磨磨牙,扯扯那人的衣袖,“不晓得你听说过青丘涂山铃没?”
那人脊背一僵,回过头来,这回晓得顺着拉扯的力道往下瞧了,这一瞧便瞧见了笑得吊诡的涂山铃。
去过青丘的人,都晓得要绕着涂山家走,不是避别人,正是避涂山铃。
没去过青丘的人,即便没听说过涂山愿,也当知道涂山铃。
这小崽捅天的本事不是一般大,往往一捅一个窟窿,前段时间骇了他们一大跳的事情,不就是这小崽惹出来的么。
惹不起,惹不起。
那人木着一张脸,往旁边让了让,留出足够的空隙给涂山铃。
涂山铃自报家门时,没压着声音,前面的同窗都听见了,一个个跟避瘟神似的,一避三尺远,倒方便了她。
她挤进雅室里。
宋潜跪坐在几案后,正在温书。
温书有什么好瞧的?
涂山铃眨眨眼,疑惑地靠到宋潜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宋潜手里的书。
“道者,万物之始物从道生,故曰始,是非之纪也是非因道彰,故曰纪,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
看不懂。
她无聊地收回视线,四处乱看,这才发现屏风后头还有几个人。
那几个人瞧着眼生,做的事情倒是眼熟,是她三岁时就玩剩下不玩的了。
那几个人齐心协力在宋潜的床上造“机关”。
他们将一张矮凳倒扣在宋潜床上,凳子腿上放两双鞋,鞋里积两管香灰,灰里插两根木棍,棍上顶一只小木桶,其内装着半桶水,桶上吊着一根细线,连着房梁掌平衡,而细线旁架着一支香,正燃着,等烧断了细线,那可就精彩了。
半桶水倒床上,两管香随之撒出,这床怕是都不能要了。
涂山铃转眼去瞧宋潜,宋潜神色依旧淡然,好似这群人费心思搞破坏的不是他的床一般。
他的“不理会”不像是委曲求全,倒像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群人极其无聊,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时间。
啧啧。
作为青丘八十万皮崽子的总教头,涂山铃觉得自个儿在这事上最有发言权。
捉弄人吧,最希望看到的无非不过两种效果,火冒三丈,惊声尖叫。
被捉弄的人不给点反应,他们就会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下一回就要想更出格的法子来整人。
当然了,给的反应如果让他们觉得有趣,这事还是不能算完,他们为了让有趣进行下去,花招定然频出。
久而久之,其他同窗为了“合群”,不管觉不觉得欺负宋潜有趣,都会来欺上一欺。
总之吧,只要被盯上了,就是个麻烦事。
涂山铃凑到宋潜跟前,弯腰看他,“阿潜,绳子快烧断了。”
宋潜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涂山铃身上,“功课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