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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日里夜里少眠,却又生了个怪癖,及其厌恶那青色的东西。不论是衣裳首饰,还是那瓜果蔬菜,凡是沾了点青色的,被我撞见了便骇得发抖,心生痛苦。
我深知,爱的反义词从不是恨,而是遗忘。
我想,若我能将木月忘掉,便不会再痛了。
可......日月,星辰,旷野雨落。山川,江流,烟袅湖泊。万物是你,无可躲......
断离将傀门尽数的绿叶青草除去,换成了红艳艳的树草,一眼望去像一片赤红色的海。
饭桌上更是全无半点青色,厨房均知我厌烦青色,烹的瓜果蔬菜均是些黄的紫的红的。
我独倚栏杆,凭栏远眺。
悠悠忆起老梦先前唱过的一句戏文: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相思若柳,飘满城,尽飞絮。
“余儿。”身后有人轻声唤我。
我回身,断离为我轻轻披上纱衣,安然坐与我身侧:“你我便守着这一方天地如何?”
我并未理会断离的话,只是沉吟望着水面。
良久,我轻声道:“我想回梦落阁走一遭。”
断离未置可否,执起我一双手。我却受惊般抽了回去,讪讪避过他灼灼的目光。
自那一日起,我便认为自己已然是木月的人,便不可再与他人亲近。
我敛了手,有几分别扭,思索了片刻,仰头望着断离:“你为何要帮我?”
断离收回目光,清冷一笑,将手收入袖中,“我并非帮你,自是帮自己......”
言罢,转身而去。
我不愿断离陪我,只要他出现免不了要引起一番轰动。断离便遣了在傀门常陪伴在我身侧的清风随我一同归去。
老梦说,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梦落阁冷清得很,嘱咐我尽早养好身子,回来与他解闷。
夏禾说,板凳儿又结识了新的“姑娘”,如今每日幽会,好不快活!
我与夏禾在青云宫一花园中散步,清风跟在几步之遥的身后。
夏禾与我并肩而行,将这两个月内积攒的八卦和笑料托盘而出。我往日最欢喜的便是听夏禾讲这些,夏禾讲的甚好,像个说书先生一般声情并茂,激烈之处,亦还演上一演。
可如今,我却如何也笑不出。
我与夏禾方要走到花园深处一月洞门前,忽得耳边传来悦耳的嘻笑之声。
“尊上,怎喜欢看这些笑话,洛烟讲给你听如何?”
尊上!我一激灵,停下脚步。
“罢了。”
隔着厚厚的墙,我听到木月的声音。
罢了......我骇得浑身一抖,正想转身而去,却见侍奉的宫婢排队而来,将我与夏禾堵在原地。
“尊上!”为首的宫婢向我身后盈盈下拜。
我一片落魄,垂目退在人群之中,双手发抖。
眼前略过一青色衣角,我不敢抬头,我怕的要死。
那一日,木月冲破我身体时有多怕,今日便有十倍,百倍的怕。
我咬紧下唇,与木月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浑身战栗发抖。
木月未有一刻迟疑便转身而去......然,若无其事的才更伤人。
我腿上一软,夏禾见状,眼疾手快扶住我,我这才稳住了步子。
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洛烟纤细腰肢,只够他盈盈一握,我仰头看了看天,穹顶并无烈日,却灼得双眼阵阵发痛。
忽而,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余儿主子你怎么哭了?”夏禾惊叫道。
我恍神用指尖触了触眼角,指尖冰凉晶莹,这就是泪......
我苦笑,原是我食了木月的血,如今,竟变得有血有泪了......
“想是风大,吹伤了眼睛,快随我回去吧!若您伤了分毫,门主定会将我碎尸万段。”清风上前一步,扯了扯我袖口。
这清风手脚麻利,嘴皮子利落,相貌也俊朗,但是规矩和担心的事情颇多,我只好依他的意回去梦落阁。
人传,尊上重回排云殿,与洛烟公主共筑爱巢。如今烟雨阁寞落荒败,只变成了间闲置的废屋。
物是人非,最为凉薄。
晚间,我转去烟雨阁,清风自然似个影子一般随在身后,不曾离开半步。
方步上小桥,却被人叫住。
“余儿姑娘,许久不见,怎会出现在烟雨阁?”
我一惊,虽说我识得这声音是洛烟公主,可语调却分外阴寒,不像她。
我回身施礼,只垂目望着足尖:“余儿无事闲逛,不比洛烟公主繁劳。”
话音未落,洛烟公主身侧一宫婢忙不迭接过话题:“洛烟公主自然是繁劳,为尊上取些贴身衣物,尊上操劳婚事,事事亲力亲为,这几日繁忙得紧。”
“雨蝶莫要在外人面前什么都说,失了尊上身份。”洛烟公主掩口一笑,俨然一派新婚娘子的娇羞。
外人......我低声失笑,喉头酸涩。
“不过,我正巧取了些料子用来做婚衣。只是尊上婚衣的云纹,我一直不知选哪一种才好,正想问问余儿姑娘呢!余儿姑娘在木月身旁做过些时日的书童,想是对木月的喜好有些了解。”
洛烟公主将几块料子舒展在我面前,布料纤柔,奢华瑰丽。
呵呵…...木月若是穿上这婚衣,大婚当日,衣香鬓影,佳人在侧,定是令人艳羡。
“余儿姑娘不会不想帮我这个忙吧!”洛烟公主打断我出神。
我回神过来,见洛烟公主正悠悠望着我,似要将我看透一般。
“我家主子,与尊上向来交好,你这便是问对了!”清风自豪接话,将洛烟公主手中的料子接到手中。“真是好料子,尊上无论穿上哪一种,我定......”
我发怒打断清风:“清风!哪个要你在这厢丢脸,我与木······”我噎了口气在喉中,改口道:“我与尊上只曾是主仆关系。”我牙齿已然开始打颤,一股子酸痛从心头荡漾开来,浸染全身。
“呵呵······”洛烟公主忽得一笑,轻蔑瞟了我一眼,“原来余儿姑娘知道与尊上只是主仆关系,我还以为,余儿姑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呢!”
闻言,身侧几个宫婢,掩住口嗔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