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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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等他笑够了,粗粝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纸片,犹如在抚摸那孩子的头一般,冷厉又凶恶的看着白隙爻与洛秋玄,道“你问吾为何?吾去问谁?天道不公,本就弱肉强食,哪里又有什么为何?!”

  白隙爻被他手中的纸片所吸引,对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心中一悸,一声“易儿”差点脱口而出。幸而她警觉的快,堪堪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眉头轻蹙,很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感是从何而来。

  但白隙爻并未过多在意,看着那四周星星点点点的光,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加大,引得洛秋玄微微侧目

  “你心中有恨,便可寻你所恨之人,找上我们,能解你心中之恨?”冤有头债有主,这般迁怒他人非君子所为,更因牵扯到了洛秋玄而让她心生怒意。

  但潜意识里白隙爻还是怜悯此人的,那样悲愤凄怆的癫狂,若非痛到了极致,又岂会生出这般大的怨恨?这样外泄的情绪也感染到了白隙爻没让她想起了以往的种种,特别是在凤鸣山被逼到绝处时。

  可最终她也没有去迁怒他人:还了便再无牵连,而割舍不下的,也最终分裂,成了破碎的存在。

  怨与恨,在她的情感里占的分位太过稀薄,以至于让她的冷情更为冷情,却又带着难得的赤子之心。

  阿简自然知晓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在他心中又哪里还有什么君子什么正义?疾世愤怒与不甘早就让他失了最初的淳朴及善念,有的只是怨与恨在极致发酵后的疯魔,迁怒了所有的人与事,自私自利的只为自己。

  阿简上下打量着白隙爻,眸光兴味更甚,几乎已经将她认作了自己的妻子——岁月久远,又经过了那些恍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让那深印在脑海中得人儿,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牵动着他所有的情感。而今在白隙爻的身上,他逐渐将那个人影与之重合,双眸之中的隐含欣喜,不自觉的喊出那缠绵在心间,亦不知徘徊了多少了岁月的名字“瑶儿~”

  此瑶儿非彼爻儿,却如此巧合的相似!那呢喃缠绵的话语极为悱恻,让洛秋玄的眸子一沉,那双犹如漆黑暗夜里星辰的眸子终于泛出了几分肃杀之气,再没有之前的平静无波。

  但同样的话听在白隙爻的耳中却是让她胸口一震,一股莫名的情绪的涌出,仿佛这一声就是喊她一般,就连声音也自然的切换成了洛秋玄的,内里的情义缱绻与思念,让她瞬间红了眼眶,看的阿简十分激动,伸出一只手向白隙爻,用万分温柔的声音诱哄道“瑶儿,过来~”

  满怀期待的目光,眼见着白隙爻已经迈出了一小步,却又在下一瞬有些呆滞看着白隙爻返身扑向洛秋玄的怀中,这让阿简的眼眸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声音冷且厉“你做什么?我才是你的夫君!还不赶紧过来!”

  不知他得了多少人的神识记忆,自称甚是混乱,看着白隙爻的眸子也变得猩红而又狠厉

  然而白隙爻脑中却是一阵轰鸣,压根就听不清其他的声音,仰头看着洛秋玄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而又茫然,继而又透过那双眼眸,看到了另外一幅画卷,看到那曾经出现的幽蓝色的竹子随风摆动,内里灵力犹如实质一般泛着点点的光。

  但那竹林内却缭绕着一股难以压制的悲伤与绝望,浓郁的让人窒息。在那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闭目平躺,了无生机,就如她在三途河中追着那阴丝所看的其中一幅画卷一般无二,那时她一直看不清守在她身边的那人是谁,如今却看清了那人的背影,以及那立在一旁的剑。

  洛秋玄……神霄剑……

  原来……

  她的身体微颤,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嘴唇蠕动,半响才艰难开口“原来是你!”

  洛秋玄显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何意,只觉得她受那阿简的影响有些不对,再加上那逆耳的言语,让他颇为不喜,难得对她温言耳语“不喜欢就别听别看!你这想法太过的愚昧无知!”

  显然他说的与白隙爻所想的并不在一处,即使温言相对,亦难掩其中的嘲讽之意。

  白隙爻黯然,自然的将这话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半响之后垂眸,低语道“我知晓了,到时你也莫要多思多想,只当是宿命罢了!”

  她的声音过低,低的即使洛秋玄与她挨的如此之近也没能将她的话听清楚,眉头轻轻一蹙,又展开——他说的是不要再与这阿简废话,她又想到了哪里?难道真的因他给出的那幅画,受了影响,将自己当成了这阿简的妻?就如自己之前一般,到现在也没能将那些感受摒弃在外?

  还不待他细想,那边阿简因着他们二人的举动,恼怒的从棺椁之中迅速站了起来,直接奔向他们而来,猩红的眸子伴随着浓浓的愤恨痴狂“你竟敢当着吾的面勾引的我的瑶儿,找死!”

  许是因着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原因,那从他身后长满的触角并未在此时暴露出来,身手敏捷的腾挪跳跃,速度虽快,但那个样子却更似一个藤球,而非正常的人。蛰伏在他掌心的那片纸片,亦是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从他的掌心跃出,发出凄厉的叫声,尖利而又刺耳,

  这样的声音听在白隙爻的耳中,更让她的心绪乱做一团,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安抚那满是怨气的尖叫。

  与此同时在她梦境中的骨蛇与那条转生蛇也似感受到她的异样,躁动不安的在梦境之中转来转去,就连昏迷不醒的火儿也有了苏醒的迹象,而处在火儿隔壁的云袖的魂体,目光之中更是有一闪而过的精光,带着独属于狩猎者的兴奋与激动

  洛秋玄在阿简攻来的瞬间抱着白隙爻往后退,神霄剑自主迎上阿简,与之战作一团……

  洛秋玄的目光寒凉,看着怀中处于迷离状态的白隙爻,目光冷厉,声音却带着诱哄的温柔“你是不是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鬼哭哀,唤母!若是没有真正做过母亲的人,绝不会这般的受那婴灵的影响!这样的结果犹如峰回路转般,又让洛秋玄升起了些许的希冀,哪怕是不和时宜,他依旧问出了口。

  白隙爻只觉的耳中的翁名声越来越甚,那股想要将那发出尖利叫声的孩子抱入怀中细声安慰冲动越来越浓烈,又因着洛秋玄桎梏与他熟悉的气息包裹让她舍不得将其推开,在纠结与煎熬中,心中的窒闷一重高过一重,压抑的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两行清泪落下,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如昙花一现般的画面:那在昏迷中,她一点一点大起来的肚子,像足了十月怀胎的样子。

  孩子……白隙爻痴痴的看着那张几乎已经变了形的脸,借着阿简与神霄剑战在一起的空档,冲破了防御,继续向她扑来,越近那张扭曲的脸越加莹润可爱,粉雕玉琢的模样,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头颅也人十分喜爱。

  白隙爻握着洛秋玄的手逐渐松开,带着喜极而涕的泪水向着那张纸片伸出了双手,却又被一声嘹亮的凤鸣声打断,疑惑不解的侧耳去听,伸出的手有一瞬的迟疑,正是这一瞬的迟疑让洛秋玄抱着她避开了那张纸片,直接将她的双手禁锢,一边躲避着那个婴灵一边追问道“你将我们的孩子藏到哪去了?”

  母爱强大,一旦与婴灵的产生共鸣,除非是她意识清醒,自己拒绝这婴灵的依附,否则便会沦为对方的母体,将其重新孕育成灵。魂魄凝聚行走天地间,便是这世间所谓的鬼,这个婴灵想要走鬼道。

  本来依着白隙爻的心性与修为本不应该这般受其影响,却不知为何竟这般的轻易的沦陷?难道当真是因着他在作画时将其连做成母子的缘由?还是因着那个丧尸顶着白隙爻的脸与曾与他生活过的缘由?又或者是因着他所不知晓的缘由?洛秋玄十分不解。

  白隙爻听到他的问话,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半响之后又突然明悟了一般,急切的想要将其抓住,又因着双手被禁锢的缘由的而不能,只得急切的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是真的怀过孩子的,就在凤凰台下的时候,可是……”她哽咽了起来,带着几分着急与茫然无措“可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当初我从凤凰台下走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也不知他去哪儿……当初走出来的就我和火儿……你帮我找找好不好?我真的孩子,算我求你了,帮我找到他……”

  她带着哭腔祈求的望着洛秋玄,眼泪犹如的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滚落,整个人都慌乱不已,看的洛秋玄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白隙爻,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若再敢骗我……!!!

  衣袖轻挥,将那张纸片掀飞,冷冷的喝了一句“滚!”

  这一声冷喝让那些浮在半空的光点都颤了颤,而后悉数的涌入洛秋玄的体内,彻底斩断了与阿简的联系,随之那与阿简的黏连成一体的白渊也的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只是那长在阿简身后的触手在没了他压制后,疯狂的生长,几乎在瞬间就长出了数百条之多,密密麻麻很是恶心。

  而那纸片随之翻滚了几下,里面的婴灵万分愤恨的瞪着他,再次狰狞的扑向他“那时我的母亲,你将她还给我和爹爹!”

  阿简斜眸看过这一幕,更是怒吼一声,身上的触角更是发了狂的乱舞,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洛秋玄的余光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声音却放的更柔了些,安抚似的在白隙爻耳边轻喃“好,我帮你!不过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孩子,只是个恶灵罢了,不是我们的孩子!你要认清了,咱们的孩子不是男孩,而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莫让他近了你的身,若不然咱们的女儿可要生气伤心了”

  对于火儿的性别,洛秋玄固执而又坚定的认为的是女孩,从未改变过!

  白隙爻在他怀中狠狠的一颤,乖巧的点头,当真是没有再去在意那个婴灵的尖叫,痴痴的看着他冷峻的容颜,樱唇轻启,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夫君”,但也是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的一般,在说完之后双眸一闭,软软的倒在洛秋玄的怀中,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只是在白隙爻昏迷的同时,那位于隔壁写着她的名讳的坟墓,猛然一颤,裂出了一道缝隙,从里面飘出一个身着的白衣的女子,无论那身段还是长相都与白隙爻十分相似,更确切的说是与当初洛秋玄所画的画像一模一样。

  只见她在洛秋玄的墓碑外站了许久,伸手轻轻拂过那几个穹劲有力的字,喃喃的道“洛北渊秋玄,你是我的谁?”

  问过之后,又过了半响,才如幽灵般顺着那被打开的墓穴飘了进来,却又因着迎面而来相持两股强大的力量而停下了脚步,在墓穴之中久久徘徊,不进亦不退。

  洛秋玄的身体因着这两个字而变得僵硬,看着昏倒在自己怀中的白隙爻,面上的神情更是复杂难懂,但终究还是将其牢牢的抱在怀中,脸色更冷了一分,目光凌厉的看向阿简,五指成爪将与阿简战在一处的神霄剑抓在手中,手臂挥舞,劈下一道又道凌厉的剑式,大开大合之中斩落触角无数。

  洛秋玄一剑指着他,冷讽道“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还确认你还是你吗?若说你是食冥兽也不为过吧!”

  阿简被他的剑势逼得一退再退,好不容易收住脚,又因着他这一问猛地一愣,看着那满地的触角,面露惊恐,继而又满是愤恨的看着,目露疯狂“不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接收不到你的记忆了?为什么!!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合二为一?为何要将神识打散!只要我得了你的记忆和身体,就再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你为什么不愿!为什么!”

  这一刻他心中的积怨已经达到了顶点,疯魔的使得那张朴素的脸扭曲变了形,再看不到原来的模样,这一刻他是鬼亦是魔,疯狂的想要毁灭阻挡他的一切,让那本与他极为亲近的婴灵都颤抖的不敢上前,悄悄的隐在了暗处。只是那双猩红的眸子,还不死心的盯着洛秋玄怀中的白隙爻,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洛秋玄看着那已经陷入疯魔而彻底沦为食冥兽口鼻一体的阿简,眸光锐利,手中的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穿透他的四肢,亦是斩去了他背上的所有触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痛苦的在地上哀嚎,口中吐出一滩又一滩泛着恶臭的绿色粘液

  “看在你点醒本帝的份上,本帝不取你性命,但若敢再觊觎不属于你的人,本帝定让你尝尽世间极苦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