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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玄冷笑一声,以他对水南山的了解,后者绝不是多管闲事之人,纵使在特殊情况下破了例,也只会直接将人带走,绝不对多说一句废话。
不知道他陆拾叁是从何认出水南山的,但这话,洛秋玄有八成的把握陆拾叁是诓他的。
“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若是你下次见着了也介绍与我认识,能让你陆拾叁吃瘪的人可不多!”
不多?眼前的你不就是一个?!陆拾叁气的想瞪眼,却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忍住了,毕竟还有一个云袖在,他也算是带了几分白隙爻的脸面,万不能丢了份!
陆拾叁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是吗?可是刚刚我在说起水南山这个人,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明显是认识的,这般也要抵赖?陆某怎么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北渊大帝,也是胆小鼠辈,竟是敢做不敢当之人!就是不知你这般的否认,你家的长辈要作何感想?”陆拾叁故意装作不认得云袖,仿佛早已忘了当年的匆匆一见,和她后来所做的事。
而他之言本是之前猜测的赤焰帝君烈无炎,笃定了烈无炎与水南山的关系匪浅,听在云袖的耳中却是已笃定无疑,虽不知洛秋玄为何否认,但既然他不认,她自然也不会拖他的后退,因而笑道“公子说笑了,袖,只是讶异竟能在此听到水前辈的名讳,不知公子因何竟误会了袖,说来袖,也十分敬仰水前辈,公子若是方便,不妨为袖介绍一番”
这般无赖的否认,将陆拾叁给气笑了“罢了,既然你们说是不认得就不认得吧,如此算是陆某失礼!”躲着对两人微微已施礼,诚意十足“如此,也就不打扰两位了,陆某告辞!”
好心没好报!陆拾叁一挥衣袖,走的十分潇洒,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但其心中却是想着洛秋玄日后要如何后悔——他本是察觉到这云袖的诡异,想借此将洛秋玄带走,虽然他也存了借此寻找小白的私心,却也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他一分,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知好歹!
陆拾叁冷冷的一笑,事情他尽力了,接下来无论会有怎样的后果都要洛秋玄一人承担,他只想别牵连到白隙爻!
陆拾叁的脚步不快也不慢,那一步一脚给人的感觉都十分闲适洒脱,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洛秋玄与云袖的视线,转弯又看到溪水里的腐龙,见它依然如之前一般无二,不由得展颜一笑,也不理它,继续往回走,走过不过半里路,脚步猛然一顿,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哈哈哈大笑几声,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民间小调,这一次的与十八年前的那首“醉红娘”不同,唱的乃是凡人羡仙,不知何处寻的曲调,字正腔圆,一字一词都被他唱的颇为婉转,隐约能听到几句什么“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吾却羡仙能上天,远离疾苦除恶奸……”又有什么“不被情缘扰,修心悟天道……独道一人好……”
歌声远远飘来,听得洛秋玄整张脸都黑了,冷冷的扫了云袖一眼“别再跟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云袖涨红了脸,轻咬朱唇,自嘲的一笑“袖知晓了,帝君请便!”从来都是被人众星拱月,追着捧着,何时被人嫌弃至斯?
一股屈辱的愤恨涌上心头,让她差点昏了头,掌心的一抹的印记闪现,却是独有的魂魄的印记,与那之前闪现在她掌心的树枝的印鉴没有丝毫的相同,只是那光都透着银灰色的光芒,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气息,不让其泄露分毫。
洛秋玄睨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又在走到半途时折而往返,向着与路陆拾叁相反的方向走去,迅速展开身形,往着那远处的雪原奔去,只是到半途,却见他的身影在半空中突然扭曲,继而失去了踪影。
在他的身影消失后,在那虚空之中,又有一人浮现,紫衣墨发,温婉矜贵,望着那处空间,眸光幽深,而在她的远处同样有一人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云袖似有所感回转了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眉头微蹙,略一沉吟却是向着陆拾叁离开的方向而去,她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转瞬就到了白隙爻所在的洞前,不请自入,让刚刚回到洞中刚要与白隙爻说洛秋玄事的陆拾叁很是憎恶,偷眼看了白隙爻一眼,见其面色着实比之前苍白了些,横眉冷对“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陆拾叁这话说的十分无礼,丝毫没有之前在洛秋玄面前对她的和颜悦色,让人觉得似乎这般蛮横无理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他,而之前的那般,不过是他可以的伪装。
然而云袖压根就没理陆拾叁,越过他看向石床上的白隙爻,嫣然一笑,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善意“北渊担心姑娘的伤,让我过来看看,姑娘可还好?”
闻言陆拾叁的眉眼骤然变冷,北渊?在洛秋玄的面前她可不曾这般叫过,那一口一个帝君可没见他有半点的逾越,这般刻意为之,挑拨之意明显,特别是对如今的白隙爻与洛秋玄来说,十分凑效!
果然白隙爻在听到她这般的话,眸色暗淡,整个人仿佛都被隔绝了一般,浑身上下都缭绕着冰雪般的冷,犹如那些年她独居在往生殿一般,陆拾叁心中一叹,想要劝慰的话,滚了滚终究没有说出口——若是洛秋玄当真是放弃了白隙爻,早点让其断了念头也好!
虽是这般想着,但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将洛秋玄恨了个遍,毅然决然的想着,这次一定带着白隙爻离前者远远的,最后让两人永不再见!
也不怪陆拾叁此时的心态有些偏颇,实在是从白隙爻重生以来哪次遇见洛秋玄好过?见了三次,伤了三次,特别是这第二次和第三次接的又是这般的近,想来亦是凶险,再加上那无妄之灾的天劫和洛秋玄一而再的态度,当真让陆拾叁寒了心,对后者难在抱有希冀。
只是白隙爻心中洛秋玄所占的位置始终太重,无人能够撼动,再加上那些她强加给自己的愧疚,长此以往,她能有几条命被洛秋玄折腾!
倒不如利用这云袖,即使不能彻底绝了她的念头,也能让她远离洛秋玄,克制自己的感情。
陆拾叁总觉得,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久了,也就淡了、散了,说不准某一天就能彻底给断了,那时有他陪着,又有火儿小白,她也不算孤寂,若是有缘,再开一次桃花,得一人守白首,亦是极好的,没必要一头钻进洛秋玄的这个死胡同,再不回首!
陆拾叁想的好,也就站在一旁,没有言语,冷眼看着云袖,嘴角的笑意不明,但恰恰就是这样的笑,让云袖心存忌惮,让一向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她面色一僵,总有莫名的心虚升起,却也依旧笑的温婉迷人。
白隙爻早已忘记了她与云袖的一面之缘,更不知曾经的自己将对方忽略的彻底,却又破坏了对方追踪,只记得眼前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是洛秋玄现在的未婚妻,是他真心相待的人,面色在白之后又浮上了些许的红,平静的眸子深处,带着深深的羞愧与无颜,与云袖的目光一触既分,明显的带了几分的闪躲,明显是心虚了。
白隙爻此时亦在梦境之中将火儿安置好,甚至为了她更快的恢复,将梦境中所有的天材地宝都涌在了火儿的身上,用那阴阳泉水调养,相辅相成倒也相得益彰。
而梦境亦因着天雷的洗礼而变得不同,天际之上,那偶尔闪过的雷光,慢慢被梦境收服同化,甚至融合,只是融合的迹象还不明显,倒给人几分随时要将落的危险,看着十分的惊人。梦境中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亦是被那天劫轰出一个偌大的坑,烧坏了那一片绵延不绝的曼珠沙华,仿佛是在这梦境之中也曾经历了一场天劫一般。
此时白隙爻听闻云袖的话,虽心中难受,亦是没有少了自己的礼节,只是微微垂眸,敛去了眸中的黯然,努力的让自己扬起嘴角,虽然僵硬,亦不失一个美好的弧度,犹如初春化雪,仅一眼便能胜却无数。
“多谢姑娘关心,我已无大碍”她的语气平淡且平缓,听不出半点异样,却又让人觉得异样,大约是她的声音里的冷与嘴角的弧度不相配才会让人有如此错觉!
云袖向来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的,只是站在这样的人儿面前,纵使再好的容颜也不免会逊色几分,特别是她身上缭绕的冰雪之气,仿若世间最美好纯洁的所在,让人不忍沾污分毫,又心生向往,比之天边的云、海上的月更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云袖不免觉得可惜,这样一个纯净的魂终究是被玷污了,上面占了些许的污秽之气——人的手上一旦沾染了人命,再好的魂魄也变得污浊,这与人的好坏无关,只与魂魄的精纯程度和炼化之后的融合度相关。
不可否认,白隙爻的魂魄是修魂之人都眼热的东西,只看上一眼,便会牵肠挂肚念念不忘,正如练武之人得有一般高深强大的武功秘籍,常人得到最渴望的东西,犹如饿狼看到最美好的食物,不据为己有着实太过可惜!
云袖的心思在这一刻起伏太大,激动的双眸里的光亮如何也止不住,看的陆拾叁心生警戒,手握着腰间的葫芦,不断摩擦。
云袖却似无所觉,目光变得愈加温柔起来,巧笑道“这般就好”说着眼眸轻轻一转带着无尽的风华“其实你也不必与我客气,论起来,你是北渊的旧人,也算是一家人,若是可以,我还想邀请你去千帝门住上几天,不知妹妹可有时间?”
这一声妹妹来的着实突兀,让白隙爻不由得愣了愣,继而又因着她话语中的旧人不免凄然感伤了起来,悲凉的想着:既已是旧人,又何必多有牵扯?横插一脚与谁都不算不得好!
曾经她尚且不能忍受与慕千雪共侍一夫,如今又怎么可能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同享一人?!这一刻心脏处的抽痛比不过心底的悲凉,更是无法逾越那固有的认知愿望。
可那一人心,终究是她先负的,此时又如何能怨他人?
白隙爻的目光有些许的哀凉,想要说服自己说声恭喜,终究不能如当年那般说的顺畅,违心之言,一次已经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此生都不愿再来一次。
嘴角的弧度终究没能如她所愿一直扬起,终究比不过对方温婉怡人,亦做不来这般的大度无畏,只能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道声谢谢,出言婉拒,但就连拒都显得那般直白僵硬,只那一句‘妹妹’被她自动忽略,忘了去深思这里面所含的警告与下马威。
这一刻的白隙爻突然升起一股自卑的无力感,又想到之前在梦境中她种种失礼的地方,自行惭秽的在云袖面前抬不起头来。
云袖却似未见一般,依旧和善的与她说笑,那姿态拿捏的仿若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让看着莫名的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触来“妹妹何必客气?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若没有你的陪伴,不知北渊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这次你在天劫中的相助,亦让我心存感激,不知要怎样谢妹妹才好……”
这样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听得人着实不喜,而这里面所含的内容更是让白隙爻的面色更白了一分,心中凄然,原来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可以将过去完全的摆在对方面前,信任的即使在面对她这个“旧人”时也毫无芥蒂!
她不知该感激对方的大度,还是死心洛秋玄对她的无情,好似她的存在仅剩下了那所谓的恨,而这恨还是因着那被险恶之人植入的魂种才强行拉起的,白隙爻不禁想,若是没了这魂种的存在,她对洛秋玄来说是否已经是个陌生人的存在?
莫要相见……这样的话他说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