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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隙爻怔住了,忽然想起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将那些郁离子施于她的加到了慕千雪身上,她脑中一震轰鸣,他连这一点也要夺取吗?还是她当真做过这样的事?
她迷茫了,也绝望了,看着面前的慕千雪只觉满心的苦涩,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那梦中之人是眼前的慕千雪还是她自己,她想去看看自己梦境之外的东西,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慕千雪还在等着她的答案,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她动了动唇好想将一切都告诉她,可终究她说的是“我也不知晓,大约有这么一个梦吧”
慕千雪笑了“那就当是了,反正我们以后还是要做夫妻的,师姐你说我会是个好妻子吗?”
白隙爻点头“会的!”说罢她再也不想呆在这里,她起身慢慢往外走着
“师姐”慕千雪却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她又不解和疑惑,更多的还是不舍,她只得解释道“你不宜在梦境之中停留太久”
慕千雪以为她还在意当年的事乖巧的点点头,松了手“那我等师姐回来!”
她点头,走出没几步又被慕千雪喊住“师姐,师傅说待我涅盘之后也会将你嫁人,在我大哥与沈黎一之中挑选一个,我求了师傅让你自己做主……”
白隙爻没有回答就那么径直的走了,只是在她踏出千雪阁之后什么帷幔、青莲,什么水池大殿统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是一片虚无之地,她踏在的是虚无之上,她不知晓慕千雪梦醒之后拿了对翠绿色的镯子,默了许久,也不知晓梦境之外的冷轩院有两个对饮的男子说着关于她的未来。
她抬首看着灰蒙蒙的天际,整个眸子也是黯淡无光的,也不知看了多久那虚无的空中升起一抹骄阳,有着花瓣的娇嫩也有着火焰的灼烈,仿若羞羞然待嫁的美娇娘,又若热情奔放的少年郎。
蓝色的天空上有了绚丽的色彩,若蛟龙盘旋又似彩蝶轻舞,脚下是灰沉沉的大地,连接着远处那极为鲜少的青翠,她缓慢的走进那抹青翠,走进青翠之中的粉嫩
桃花依旧,灼灼而娇艳,桃林深处仿佛有谁在轻声细语、又或者轻声哭泣,那袅袅的琴音带着似有若无的欣喜,那喃喃细语仿若说着什么痴言妄语,就连那微弱的哭泣也仿若也带了些许的快意。
她走近了,面上也红了,那桃林深处的男女,那桃花半掩的身躯,那急促而迫切的低低的靡靡之音,听得她面红耳赤,却不知为何竟移不开步子,许久她终于看清了男人身下的女子,那是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她有着明亮而清澈的眸子,有着小巧挺秀的琼鼻和微微翘起的红唇,笑起来嘴角两边的梨涡犹如带着莫名的吸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眸,她就那般定住了,不敢置信看着那个女子,那女子似有所感,偏头看向她的所在嫣然一笑
这一笑让她如坠冰窟,仿佛连大脑也冻住了一般,停止了思考——那是一张属于她的脸慕千雪的五官,二者结合,加上那浅浅的梨涡竟是有种说不出的美与诡异!
桃花灼灼,仿若有什么东西飘落砸在她的心房上,一下两下……转瞬是大雨倾盆而下,她伸出了手却不见雨滴,只听有人拿竹板敲打着琴弦“大风起兮云飞扬,山雨欲来兮遮四方,路漫漫多舛兮费思量,谁与吾共兮游八荒……”她听得入神,连那对男女何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晓,突听有人轻笑道“当真可笑,竟将梦做的如真的一般,却不知梦始终是梦,哪里能做的了真!不信你去瞧瞧梦外的你是何模样?”
她惊了一下,手指如触电般从桃枝上松开,回头却见在她的身后站着一对男女,那女子就是她之前见到的她与慕千雪的合体,而那男子正是洛秋玄的样子,女子说完仰头看着男子,娇俏而妩媚“夫君,你说何为梦呢?”那女子抬首投足之间带了她的沉静与慕千雪的俏皮,就连那话音也是清冷之中夹杂着清脆的明亮
男子答道“与汝相识与汝好!”说这话时他眉眼含笑,眸中所见只那女子一人,女子轻笑出声“所为‘频频’二字不过贫嘴而已”说罢两人相携而去
白隙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难道真的只是她造的梦么?
雨声在耳边回荡,那敲打琴弦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隐约能听到大雨之中人低声叫着“好酒!”她仿佛能听到那因喝酒而滚动的喉结,还有他人的呼吸声,男人的、女人的……
雨还在下着,偶尔有风吹过枝叶摆动的响声,就连风吹动烛火那细小轻微的响动,此时都在她的脑中清晰无比
“烛火……”她喃喃低语着,脚步迈开却是到了司药斋,她刚想进去就听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据说梦道之术是拘人魂魄入境为己用,你虽无意伤她,可她如今魂魄不稳怕是经不得这一来一回!”
她蓦然驻足,透过窗子似乎能看到屋内柳曳华还在认真的配着药,一旁的几案上摆满的书籍药方,不远处的屏风后躺着的是那耿直善良的善与,仿佛间她能看到那房子后面的丹房内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以及那日她闲来无事画的那幅画。
画上是善与趴在丹房的美人榻上娴静而美好的睡颜,是柳曳华认真炼丹的绝美容颜,还有她执了笔的一只手,是因何柳曳华才说出的这句话?她却已不记得了,只知晓那日善与醒来问她为何画上只有她的一只手,她答道“画人容易,画己难”
善于不高兴的撇着嘴“哪能画上只有我与师兄?没了姐姐又有什么意思!”说着眼珠一转看向依然忙碌的柳曳华“师兄,不如你来帮姐姐画上如何?”
柳曳华,放下了手中的药草,欣然接过笔墨,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她的身姿,不过是作画的背影罢了,善与有些不满的埋怨道“为何你我的皆是正面,姐姐只有个背影?不行,重画!”
那幅画从整体看去乃是她执笔画着柳曳华与善与浑然天成的一幅画,她看着却是极好的,再加上她容颜尽毁,整日以纱笠掩面,正面还是背影并无多大区别。
柳曳华看着她温润的一笑,然后对善于说“你拿远了再看?”
善与怀疑的将画拿远了,左右上下细细的看着,欣喜的叫了起来“好耶,我竟没有发现,就这样了,我要把它挂在正厅中,天天观摩!”
……
阵阵琴音将她又带了回来,她看了一眼屋内转身离开,柳曳华似有所觉,起身来到窗前,疑惑的看着窗外犹如瓢泼般的大雨,道了声“奇怪!”
白隙爻听到了琴声,也听到了那朗朗的歌声,不由得痴了,低声呢喃着“月下曾许千金诺,花前执手相偕老……千回百转谁成想,梦到尽头空一场,空一场……原来如此,不管我如何作想那都是一场梦,常人一梦醒来便忘,当不得真,而我却将他们认了真!尽管我修习的是梦道之术,可梦终究是梦!……那么在梦中与洛秋玄欢好之人便不是真的自己,那么自己依然是……梦一场,我所丢的不过是凤凰之身罢了!”这般想着心中掀起巨浪,眼前依然是云雾缭绕看不清摸不透
“所以,我所谓的梦道之术依旧是梦而已,是虚无缥缈之事,那么……我与他何解?造梦么……可如何才能造梦呢?”她努力思索着,想的太深便觉得头隐隐作痛,她蜷起了身子将自己抱住,仿佛只有这般才好了些,却又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
梦道……天道……天道无情难道也要她如此么?如此才能造梦?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升到了空中越过了那乌黑的云层,看到云层之中有雾气翻滚成细小的水滴,水滴在云中碰撞相融然后落下……她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水滴看的更细些,却见那水滴穿过她的手掌缓缓而落,梦便是如此吗?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慕千雪与洛秋玄的影子,相互碰撞相融……
白隙爻试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正当她灰心懊恼之时突然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用自己与其相融……这个想法让她欣喜雀跃,几乎是好不犹豫便如此做了,而她也果不其然的造出了另一个她与慕千雪的合体,她们两两相对着,仿佛那个合体根本就看不到她一般,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隙爻欣喜了一下,然而下一瞬她又迷茫了,这样的合体到底是谁?那从小到大的一幕幕闪过她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到得最后竟然连最后这世上有没有白隙爻这个人都不确定了。
许久以后白隙爻才明白为何梦道之术如此晦涩难修,为何鬼谷会不惜一切要她嫁入鬼谷,想来连自己都随时会迷失的人,又怎会有人愿意修炼?又怎会能如初见她那般清明端正?鬼离怕她会心有所累,在日后迷失了自己不能将梦道之术修到大成,又因着沈黎一的缘故,才不惜一切与苍桀山闹翻,又急急向凤鸣山递了帖子,提了亲,可谁又曾想到她的心魔早已在多年前便已种下,又如何能知晓梦道之流与那幻术本就是同宗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