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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玄看着地上的白隙爻,恨不得掐死她。事实上他也是这般做了,当他的手指掐住她纤细的脖颈时,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普通人,这个白皙修长的脖颈也脆弱的他一用力就能将其扭断。
手上的力度加大,扼住了她的呼吸,此时的洛秋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死吧,只有她死了,他才不会那么痛苦,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玩弄,才能彻底的解脱!
继而又满是愤懑的想,为何她能说放弃就放弃,没有丝毫的托尼带水,就能重新投入他人的怀抱,而他却经历了一重又一重的痛苦,却仍会她左右了情绪!
她不能再活着!
疯狂的念头让他体内那本已经躲藏起来的魂种,又见缝插针的活跃了起来,在他的体内,左右避让开那些个天材地宝,疯狂的在他的体内生长,只是片刻,便占据了他灵台的一半,顺势向着他的四肢百骸游走。
而此时的白隙爻犹不自知。大脑一抽一抽的痛,痛的她无法集中精力,更被过往的一幕幕晃的心神错乱。
她浑身冰凉,犹如坠入了无尽的冰窟一般,仿佛是将过往的事,又都重新经历了一遍,纵使她不愿奋力的反抗,还是不能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特别是看到洛秋玄随她跳下凤凰台的那一幕和他眼中蚀骨的恨,整个人都陷入悲伤的绝望中,就连喘息都忘了,因而洛秋玄的扼喉,没有让她惊觉,反而瞪着一双迷离的目光看着他,瞳孔散乱没有丝毫的聚点。
但下一刻,随着洛秋玄的用力,脖颈上的痛,终于让她有了片刻的清明,但看到的却仍旧是洛秋玄那双愤怒又满含恨意的双眸。
白隙爻看着他眸子里的恨与怒,心脏猛然收缩,不!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的,那双浩瀚如海的眸子,应如皓月星辰般明亮耀眼,而不应被恨意与怒火占满!
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伸手抚上了他的双眼,将其遮掩。心疼不已,却又难受的无法呼吸,脖颈处的不适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可她却也只是一怔,之后便是坦然的看着他,带着难以言说的贪恋。
他这般想要她死,她是否要成全他?也许这般也就能解开了这个结?她没有反抗除了费力的的遮盖住洛秋玄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洛秋玄的动作却因着她的动作一怔,手上的力度下意识的便松了一些,让白隙爻有了喘息的时间,但白隙爻依旧没有动,洛秋玄也没有再加力,两人就这般静默许久,谁也没有动一下,也没能猜到彼此的想法。
但相对于洛秋玄的阴鸷与气恼,白隙爻心中无疑的欣喜的,只为他的手下留情!也正因着这般,让白隙爻轻生的念头一下散尽,她想她还不能死,他除却魂种之外还有弑天诀的危机没有解决,纵使因着她的死亡解决了魂种,她亦是无法就此安心。
可那弑天诀,她找遍梦境也未曾找到一点关于它的记载,想要回凤鸣山问个究竟的事情也还没有做到,她又如何能现在就让洛秋玄如了愿?
再等等吧,如果他真的想要她的命的话,等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定会将这条命给他,更何况她原本就欠着他一条命!
白隙爻将手慢慢移开,再次对上他的那双眸子时,里面的恨与怒已经全部消失,只余下彻骨的冷,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她。
白隙爻的手往下滑落,最终握住了他掐着自己的手掌,粗大的关节,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子,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她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头,嘴角努力的扯起一抹弧度,哑着嗓子道“我欠你的不止这一条命,你若拿去我也并不亏,只是,可否留我一段时间?待我将事情做完,你再来取,可好?”
洛秋玄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手上的力度却是又重了一分“说的好听,我要如何信你?”
白隙爻被他这一下弄得呼吸不畅,面色涨红,但扒着他的手的手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力,勉强道“你可以用毒的,这是最常用也好用的一种方法不是吗?无解之毒,便不怕我不听命于你!”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洛秋玄的手有一瞬间的的僵硬,却又很快的恢复正常,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鄙夷的不屑“你倒是为了活命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将你多留一些日子,是为何与你那情郎告别?”柳曳华三个字,他着实不愿说,更不愿想起,却偏偏在他说出情郎两个字时,脑海中浮现的还是柳曳华的身影,让他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白隙爻想要的解释不是,只是这一次,洛秋玄的力度太大,让她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机会,窒息的痛苦在不断蔓延,却只让她感受到了绝望的悲凉。
此时的她与洛秋玄都没有发现,她眉间的那座山峰的花钿,颜色正在逐渐变淡,从浅灰色慢慢变成烟雾的的白,又成了肤色的痕迹,缭缭绕绕,犹如被遮掩在山雾大山,透出一股朦胧且庄重的美。
也随着她眉间花钿的变化,大脑中的那股痛在逐渐减轻,最后随着花钿的定型,那股痛终于彻底消失,但因此而带来的昏聩感却依旧存在,满目的通红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大脑的缺氧也让她的眼前发黑,手从他的手背滑落,仿佛认命了一般,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手上的触感消失,让被嫉妒蒙住双眼的洛秋玄猛然惊醒,看着白隙爻青紫的脸,猛地一下子撤回了双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脖颈上被掐出来的淤痕,再看向自己的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他真的掐死她了!
洛秋玄愣了很长时间,眼睛红的能够滴血,低垂着脑袋,半天没有抬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败萧索的气息,一下子趴倒在白隙爻的身上,喉间发出一声犹如困兽般的嘶吼——他到底做了什么?!
恨与悔交织成一张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网,紧紧的将他网在里面。
与此同时他体内疯狂生长着的魂种被聚拢在一起的帝王骨与聚魂花王一起围堵,又被弑天诀炼化,扭曲的疯狂的想要逃离,最后被腐龙角一下从根部斩断,让它彻底成为了弑天诀的食物,也使得洛秋玄体内的弑天诀异常的兴奋活跃,但这股活跃只持续了片刻,便见那一直悠哉的沁火莲,在这一刻,伸展了火红的花瓣,花蕊一根根的往外生长,瞬间便勾住了那一条条灰色的线条,继而猛地往里一缩,花瓣瞬间收拢,将所有的魂种枝干全部卷进了莲花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几乎让弑天诀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的就已经那些被砍落的枝干,全部收走,让一向霸道的弑天诀有片刻的怔愣,茫然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亦在这一瞬间,那帝王骨托着聚魂花王立在了沁火莲的身边,左手骨指一伸,将聚魂花王放在了沁火莲的花瓣上,沁火莲颇有灵性的打开一片花瓣让聚魂花王进入,继而又见那具帝王骨,拎了那个犹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小子”一般腐龙角,搓吧搓吧的,将腐龙角弄碎了好几截,也一起放在了沁火莲之中,连带着的还有它的一截指骨。
沁火莲得了这些东西,终于心满意足的燃起来熊熊火焰,让弑天诀都瞬间退后了一大截。
而帝王骨却用那一双空洞的眼眸,看了眼褪去的弑天诀,带着睥睨的姿态,一把抓住了沁火莲,将其往自己的眼眶中一放,让那双漆黑的眼眶瞬间燃起两簇猩红的火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洛秋玄被封印的脉门。
巨大的冲击让洛秋玄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口中鲜血横流,全部落在了白隙爻的衣襟上,让他的目光有片刻的微凝,但这还不算,接下来他的体内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迎来一重又一重的波动,让那一向霸道无比的弑天诀都退却的缩在一旁。
此时,若是洛秋玄运起神族遗脉的传承法诀,自然能够快速又温和的解除自己体内的最后一道封印,但此时的他显然没有在意自己体内的情况,痛苦袭遍全身,只能依靠鼻息间的熟悉的味道来支撑自己。
只是血脉之力的觉醒,并不是因着他的不作为就会停止下来,相反,会更加粗暴、无所顾忌的来迎接自己的新生,让那久违的力量重新伫立于天地之间。
血从他的口中越流越多,但洛秋玄都似毫无知觉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那个被掐死的人是他一般,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的生气。
这般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亦如隔世一般,那一只垂落的的手,再次微微曲起,费力的抚上了他的头部,沙哑的声音犹如破锣一般,轻轻地响起“你……怎么了?”
鼻息间的血腥味浓烈,让刚刚休克转醒的白隙爻又一下子提起了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在她昏迷后洛秋玄又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后者受了什么伤!
脖颈上的疼痛让她每说出一字都吃力不已,喉咙更是撕裂般的疼痛,但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洛秋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见洛秋玄不答,又扯着嘶哑的声音问“你受伤了?”
洛秋玄这一刻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又大约是将此生所有的悲欢喜乐痛苦绝望都经历了一遍,最后却只化成了一抹微弯的弧度,挂在他的嘴角,许久之后才冷声喝了句“闭嘴!”
白隙爻果真如他所言闭了嘴,但眼底的担心却是如何都掩藏不了,但为了不惹洛秋玄生气,依旧隐忍的咽下所有的关心与担忧。
洛秋玄抹了下嘴角的血,强制压下自己体内躁动的力量,才抬眸看了白隙爻一眼,见她果真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才仿佛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别扭的转过身,似是极其不愿看到她一般,冷声道“若是无事,就起来为我护法!”实则是无法面对她那雪白修长的脖颈上的青紫掐痕,亦无法面对她的那双眼眸和他自己的心!
但他的这般这般反应在白隙爻看来却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痛,坐起来,黯然的垂下细长而又浓密的眼睫,应了一声好,却又遭了洛秋玄的一句训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开口说话!”
白隙爻还想再应一声好,张了张口,只觉喉咙是火辣辣的痛,又想着他的话,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但点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无比的傻气——洛秋玄此时是背对着她的,她点头又是给谁看?
但洛秋玄却并未再理她,盘膝而坐运起了功法,而白隙爻亦是看到了自己衣襟前的血渍,怔愣了许久,勾唇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并不是他心软的最后留手,而是他受伤了不得不放手饶她一命,想来此时的他应是十分愤怒不甘的吧!
白隙爻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却又在下一刻将自己的全部情绪收敛,打起精神,仔细的感受着梦境中的一切。
其实白隙爻也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洛秋玄会屡次在没有她的同意下进入她的梦境,是因着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让这梦境对他有了熟悉感还是其他?
但不管真相如何,洛秋玄能够进入她的梦境亦是能让她欢喜的,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契机,但同时也是一个挑战,魂种与下种人被隔离,便失去了那人对魂种的控制!
白隙爻望着洛秋玄的背影,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仿佛是要透过他的身体看清他体内的情况一般,更是满含担忧的想要知晓他到底是伤在了何处,才能让他收了手,在她的衣襟上留下这么一大滩血!
白隙爻的眉头微微蹙起,半响之后收回了眼眸,想不起来上一次两人这般的相处是在什么时候。
她微微闭目,记忆最深的便是他们在极渊之海他所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从没片刻的忘记,但那时的她又做了什么?
她残忍的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他的记忆抽取,想让他彻底忘了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更是逼得他不得不妥协,将她送回凤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