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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刚走到宿舍楼下,口袋里手机响了。
“喂,云阳。”他看了一下来电,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便很快接起来。他有着一副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而迷人的嗓音。
“陈宇,你怎么样?都搞定了?”电话里传来一道明亮清脆的男声。
“嗯,都办好了,我爸刚走。”陈宇没有上楼,他看到两栋宿舍楼之间有几个乒乓球台,便走向那边,随意地半坐在其中一个上,跟好友聊了起来:“你怎么样?有校长千金相陪的复读生活是不是特别美满?”陈宇只有跟云阳在一起的时候格外放松,也特别能调侃他的好友。
云阳对于陈宇来说,用至交好友来形容并不为过。两人是初中同学,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却几乎是在入学的第一天便结下了深厚的交情。
云阳人如其名,就像一个小太阳,浑身散发着光和热,让周身的人都感觉温暖舒适。上初中之前,陈宇跟个自闭儿差不多,不论男女,都很少与人来往,其实他的内心确实是封闭的,有一些社交恐惧。老爸和爷爷奶奶都很担心,怕他一路这样孤单到大学,甚至害怕他空有一张好的面相,因为不会与人交往,最终要打光棍。还好他遇到了云阳。
初中入学第一天,他默默地一个人挑了个位子坐,也不与周边的同学交谈,老师来之前,他只是看着同学们热烈地互相认识中。云阳进来的时候,还有很多空位,但是云阳就偏偏选了他旁边的位子。那时候云阳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坐下就轻松地问他:“hi,我叫云阳,你呢?”
陈宇有一刻的呆愣,接着他看着云阳呆呆地回复:“我叫陈宇。”因为是刚过暑假,云阳晒的有点黑,却很有活力。
云阳咧嘴笑着说:“希望老师来了分座位的时候不要把我们分开。你长得够‘美’。”
陈宇竟不知如何回复,脸红又觉得囧,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云阳,再没说话。两人经常在日后回味初识的画面。
“什么?!陈宇,你一进大学门就不是你了啊?什么滋味你不清楚吗?不要拿我开涮了!”电话那头的云阳听到陈宇的话,几乎暴走。
“我以为你们心心相印,所以携手复读了。”陈宇继续调侃好友。
“太不寻常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公开拿我开涮。难道与某个女生一见钟情?”云阳很不满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
“你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吗?”陈宇说着脑中竟浮现了刚刚辛晴在哭的画面,但显然他与辛晴不能算一见钟情。
“那可未必啊,说不定c大有奇异的氛围,让你从一个人人嫌弃的冷冰山变成人人喜爱的翩翩美少年。”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看来复读课程不紧张,你很轻松嘛。”
“别提了,不到万不得已谁想复读啊,学校不错吧?等着我,明年我就去跟你作伴。”云阳先是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轻松的口气。
“明年或许你会考得更好,我们未必在一所学校啊。今年的数学太难了,我也算是发挥失常了。”陈宇闲适地跟云阳聊着,他的个子高,时不时换一下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两栋楼上许多人的焦点,包括无聊地正站在窗口四处打量的江小鱼。
辛晴回到宿舍的时候脚步是轻松的,心里也觉得轻松许多。刚进宿舍门,就听到江小鱼在那里跟里面的她们喊:“哇塞,快来看啊,绝世美颜耶!”辛晴发现屋里又多了一个女生,她一定就是佟玲玲了。还来不及认识,就被江小鱼的惊呼吸引到窗口。
“什么?绝世美颜?!在哪里?”胡文欣先跑过去,辛晴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小鱼,你花痴吗?只是一个背影,你怎么看出是绝世美颜了?”胡文欣跟小鱼已经在两三个小时之间聊得很熟了,连说话都变得毫无顾忌。
“哎呀,他刚刚朝这边走的时候我看到的,现在他背过身了,可惜了你们看不到了。”江小鱼摇着头,砸吧着嘴说,好像在为辛晴她们可惜。
辛晴看着那个背影,似乎……有点熟悉,有点像……陈宇?着装风格是挺像的。不过辛晴没有说话,陈宇是长得很好看,高一的时候同班,辛晴一度被陈宇的“美貌”吸引了。当然不止她一个,好多女生喜欢陈宇,后来很快她发现陈宇分明就是有点孤僻,没有一个女生能跟他聊上天,男生也很少,所以辛晴自然而然地放弃了对陈宇一时的“迷恋”。若不是今天看到这个形似陈宇的背影,辛晴早已忘记这回事了。
佟玲玲也跟着她们的话语和目光看过去,虽然没看到正脸,可是她被那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吸引了,她的心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她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径看着那个让她极为心动的干净的背影,不想挪开视线。
见陈宇一直在打电话,江小鱼、胡文欣和辛晴都又转身回到了桌前坐下,佟玲玲见大家都不看了,也不好意思再盯下去,怕被大家识破自己的心事,便又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借位置优势,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看。
这边陈宇和云阳还在开心地聊着。
“明年的事谁知道呢,只是觉得在一所大学的感觉很好。没有遇到老同学什么的吗?”
“遇到一个,女生。”
“是吗?看来美宇你要走桃花运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有同班同学报了同一个学校呢?”云阳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兴奋,“美宇”是他给陈宇起的特殊称呼,每当他这么喊陈宇,就表示他要开始调侃陈宇了。殊不知他为了好友的情感问题操碎了心。他真希望有女生能俘获自己这个“美极”的好友,也非常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生能赢得好友的心。
“我没去学校看榜,不知道谁跟我一个学校。不过说是同班,也只同班一年。是高一的同学,后来高二她就学了文科。”
“记得还蛮清楚的,说明女生非同寻常。”
“也不是,就今天突然看到她在那里哭,发现她是高一同班过的同学。好像高中时都没说过一句话。”陈宇边说,脑中边回想,似乎他高一与辛晴真的没有说过话。他只记得辛晴是真的很爱笑,好像永远都在笑着,没有忧愁似的,好像最初上学的时候两人在校园里遇见,辛晴想过跟他打招呼,而他的冷淡却让她退避三舍,长此以往,辛晴看到他就不再试图打招呼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丝懊恼。
“然后你过去递给她你的手帕,让她擦眼泪了吗?”云阳直接在脑中构现了一个小剧场,但是他没有说出全部,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八卦得不行。
“当然没有,她在哭,我连招呼都不敢跟她打。后来她不哭了,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是啊。云阳,你见过女生哭吗?你应该见过女生哭吧?我记得从初中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你的,有些人好像还特别喜欢在你面前扮柔弱。”
“见是见过,不过如果不是喜欢的女生,在我面前哭我也没感觉。”
“那你喜欢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陈宇也很好奇,好友的亲和力比起自己不要好太多,平日里与女生相处也无障碍,对喜欢他的女生,不像自己,总是拒之千里又冷冰冰的,云阳对女生们都很和善,但是他看的很清楚,云阳与她们每一个都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可以说云阳的和善都是表面的,至少他没见过有任何一个女生真正打动云阳的心。
“我喜欢的女生?说到哭,真的有一个女生哭的时候,让我也觉得很难过。”云阳说着,突然想起一双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的眼睛,还有哭到岔气的那张稚气的脸。云阳是在走廊的小阳台上打电话,因为太专注跟陈宇聊天,所以并未过多留意周边的同学。他不知道在身后有个女生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靠近了一步,想要听取更多她想知道的。听了云阳的话,她心里想,究竟是哪个女生让云阳有了特别的感觉?她一定要弄清楚。
“你也有这种感觉?那个女生在哪里,怎么你从没提起过?”陈宇为云阳的话感到惊讶。
“分别太久,都久到快忘记了呀,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我听出来了,你很有问题,看来你的一颗心已经沦陷了。”云阳不回答陈宇,又把话题转移到陈宇身上。
“什么呀,别取笑我了,怎么这个课间时间这么长,还没开始上课吗?”陈宇看了看手机,两人聊了快有十分钟了。为了逃避好友的追问,他不惜撵好友回教室。
“唉,打铃了,我要上课了,不说了。你要大胆追求你的爱啊,记得放假带回来给我看看啊。”云阳说完,还没等陈宇回应就挂断了。陈宇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政治老师的惯有的声音:“嗯哼!有些同学,不要以为复读就轻松了哈……”云阳原本与自己不在一所高中,但是复读的时候去了他的高中,所以他对老师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
低头笑了笑,陈宇跳下乒乓球台,又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