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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给叶随风添了一副茶具碗筷,便识趣地下去了,长清更是不愿意跟叶随风同处一屋檐下,跟在长歌身后也离开了。
叶随风其实在现世已经吃过晚餐了,只是看着一桌子宛如加了滤镜一般的珍馐,她还是抵挡不了诱惑地坐了下来。
她捏着筷子,蓄势已发,奈何宇文述学只是端正地坐着。主人家还没动筷,叶随风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她虽是粗枝大叶,但这点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有的。
盘子里的鱼闪着光泽,袅袅热气中带着一缕香气,勾动着叶随风腹内的馋虫。
她的眼珠子也放着光,笼罩在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上,仿佛目之所及就是属于她自己的。
来回的古今穿梭究竟有没有副作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多在大铭待些时日,自己一定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现世的一晚上等于大铭的好多天,想想这一晚上要吃上十几二十顿……尽数化为赶不走、消不去的脂肪……
想到这儿,叶随风又恋恋不舍地把筷子搁置下来。
偏在这时,宇文述学执起筷子,言道:“怎么不吃呢?今日的菜色可是敬风楼备下的……”
叶随风一听“敬风楼”三个字,心里一动,手上青筋暴起,还是压抑不住馋劲儿,拿起筷子,对自己说:一桌子价值不菲的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就吃一口……
当叶随风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之后,还打了一个饱嗝,她心里又羞又悔。
她赧然地瞥了一眼宇文述学,脸涨得通红。
宇文述学云淡风轻道:“想吃便吃,何必拘谨?”
叶随风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道:这是我今日第四顿了……
“今日随风来,所为何事?”
宇文述学的声音清泠泠沁入耳畔,不知是不是叶随风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宇文述学好似跟平常略有不同,好像格外的……冷淡。
叶随风赖呼呼地一笑,“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次来找你都是有所图谋似的。虽然……我今天确实有点事……”
“那个……”叶随风的双手搓来搓去,眼神游移着,好似不知如何启齿。
“随风但说无妨。”
“我想当官!”
叶随风一言激起千层浪,却见宇文述学的眸色蓦然一深。
叶随风怯生生地说道:“听斐玥公主说,女子也可以当官……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叶随风这话说出口,自己也是羞愧无比。她感觉自己像是索取无度的野比大雄,把宇文述学当成有着四次元百宝袋的哆啦a梦,对他提出许多无理虚妄的要求。
也无怪乎为什么宇文述学今天格外的冷淡,这是他的修养好,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她的心情突然荡入低谷,方才的一餐美食的余香似也在口中化成了苦涩。
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睑。长久以来她一直把自己孤独无依的悲惨情境归结为得罪男神女神,却从不曾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在此时此刻,她也对自己升起由衷的厌恶。
是她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这句话是很难以让人承认和接受的。
她看着影子在脚下缩成一团的影子,那一团乌黑像极了此刻她的情绪。
这十多年来没有人关心她飞的高不高,也没有人关心她飞的累不累。没有人替她解决麻烦,也没有人让她依靠。
而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她最失落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么个关心自己的人。她就像是穷汉得了个毛驴子,矫枉过正地去依赖。
结果……自己的愚蠢与讨厌终究还是搞砸了这一切。
与其如此,莫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到最后,扬清和也好,岳出云也好,都会离她远远的。这样也好。
她低着头,看自己凝聚在地的阴影。或许她就是阴影,见不得光,永远要被人踩在脚下。
“他就那么重要吗?”
耳畔似飘过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只是声音低如微风拂叶,加上叶随风兀自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所以只觉耳边轻风掠过,似是夹带着只言片语,却没能听得真切。
“你说什么?”她茫然地抬头看着宇文述学。
宇文述学轻咳一声,“你若执意如此,也不是不可能。承恩二年,圣上确实下了这么一道政令,欲招揽女子振缨中朝。可千百年来无此先例,因而这道政令形同虚设。”
叶随风双目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像是绽放在夜空的烟花,刹那明媚,刹那凋零。
她蔫蔫地道:“你不必勉强……若是嫌我烦,嫌我讨厌,就直截了当地跟我说。没有关系的,我自己的性子我知道,若是真的恼了我,说出来就好……”
我宁愿要一个有告别的离散,也不要渐行渐远的陌生。
“随风何出此言?”
叶随风的目光又跌入了他似天端白云似的绵软的温柔之中,她痴愣了片刻,才道:“我总觉得你今日特别的凉薄,难道不是讨厌我了吗?”
不等宇文述学回答,她便松懈地软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道:“你是个性子好的,若是换了我,早就气恼了。从认识以来,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不放……”
叶随风眼中明光闪烁,她苦涩地咽了咽口水。
宇文述学目光柔情似水,定定地望着她。“麻不麻烦,无不无理,当应由我决定才是。”
叶随风惊奇地看着他。
“毕竟我才是受托的那个人,不是吗?”
宇文述学的脸上发散出如星光般柔和的光彩,这时的他仿佛有了一些从前的他的影子。
“随风的好是蕴藏在匣的明珠,若不打开细看,看到的只是质朴的木匣,却看不到当中璀璨的明珠。”
叶随风眼中水光漾漾,心中热流涌动。
她热切地看着他,嘴角不经意地扯出一个弧度,那抹淡淡的笑意是默默在夜里绽放的昙花,霎时间的美好,只为等待属于它的韦陀。
“既然我的优点隐藏的这么深,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明珠固然炫美,可我素来好奇尚异,将那朴实无华的木匣什袭珍藏。”
一阵微风起,撩乱了叶随风的一袭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