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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风云变色(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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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英羽仍盯着肩头的红隼,轻柔地爱抚着它,唇边的笑意更盛,寒意亦更深。

  “兄长可知,为何父亲要将我定为盈虚门的承继者,而不是身为长子的你?”

  说着他回正头,凝着神色黯然的宇文述学,眸色幽深几许,声音亦犀利起来。

  “因为他知道,依着你的心性,盈虚门必将没落于你之手。”宇文英羽勾起绝美的笑容看向宇文述学,看血色一寸寸自他脸上退却,“在你心底,是不是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因为不喜瑶光夫人,也连带着不待见你,才任你明珠蒙尘?”

  他故作叹惋地摇了摇头,“你错了,父亲身为盈虚门的门主,不会狭隘地以私人的喜恶来决定泱泱大派的未来。他选择我,并不是因为我更讨他的欢心,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更合适。”

  宇文述学沉声道:“我本便无意与你争夺……”

  宇文英羽笑道:“正因得不到,才会说着不想要。还是兄长,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安身于世,可以与世无争?同在一个窝里的鸟,能争会抢的,自然吃的食多,长得更强壮,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更大。人活一世,不争不抢,也只能落得个凄惨零落的下场。”

  他冷嘲一笑,“兄长你自以为看得通透,殊不知虚长年岁,想法单纯得宛如稚子,无怪乎父亲不肯将盈虚交于你手。”

  宇文述学黯然地垂了垂眼睑,叶随风气不过地言道:“你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翻来倒去地秀优越感,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难看死了。”

  宇文英羽转而看向叶随风,“叶姑娘,我是不是小人,这一点无足轻重,等我登上门主之位时,人人都只会记得我是一门之主,是赢家。”

  叶随风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手底下的探子只会比宇文述学更多,消息自然也不会落后。

  “兄长。”宇文英羽定定地看着宇文述学,“我跟你说这些,在你看来可能是炫耀,但我却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心里那一派想法在冷峻残酷的人世间是行不通的。”

  他沉了沉面色,继续道:“在你任性恣意地行所谓道义之事时,可曾为家族荣耀、门派光辉思虑过半分?‘我本江湖人,不涉朝堂事’,你以为这句话只有你一个人记得吗?若能不去牵扯这些错综复杂的纠葛,谁又想去蹚这浑水呢?若是祖父抱着陈旧的祖训,不思变通,只怕盈虚门早已覆灭。”

  他阴郁地笑看宇文述学惊异的神情,眸光更深,“你只想着祖父他老人家的离经叛道,却不曾思量过他背后的深意。当年盈虚日益壮大,坐拥门众十余万人,若你是那皇帝老儿,你作何感想?”

  他冷冷一笑,“你能想到的,祖父自然也能想到。谁不知道朝堂风云,瞬息万变,如履薄冰?可当时那种情形,若不依附于朝廷,随时会有百万雄兵踏破我盈虚大门。亏你日日伴于祖父身畔,却连他心中苦楚万中之一也不能明了。即刻覆灭,还是多上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喘息,若是你,当如何抉择?”

  “宇文述学,你能堂堂正正做个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可曾想过是谁在阴暗处苦苦挣扎,艰难背负?门派之重,数十万门众之重,你不曾一肩挑起,便没有资格指摘。我为谁办事,所办何事,这些与你无关。你可以继续当你逍遥的长济堂堂主,但莫要再与我作对。这一次便罢了,下一次你行事之前,望你能想想盈虚门的艰难处境。若是你仍一意孤行,那你便是站在了整个盈虚的对岸,我也……不会再留情。”

  言罢,宇文英羽决然转身,不再回头,背影孤清。

  宇文述学久久地凝望着他的身影,身材高挑、双肩宽阔,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憨状可掬的小男孩了。

  他僵直着身子催马向前,一路上只闻萧萧马鸣,未有人语声。

  清风筑内,宇文述学的几个得力下属都忙于云川赈灾之事,除了几个守门、打扫的小厮,再无旁人。

  叶随风见他神情黯然,知道宇文英羽的一席话给了他不小的触动。可他现在还是个伤病患者,不能多思多忧,伤神伤心。

  她把宇文述学拉到床铺前,手摸了摸他湿冷的衣袖,柔顺言道:“晨露打湿了外衣,把它脱了,上床躺一躺吧。”

  叶随风背过身去,等他自己褪去外袍,窸窸窣窣间夹杂着一声轻微的东西落地声。

  叶随风低头,见一张重重叠叠的纸张从他的外袍里抖落到地。

  她拾起来一看,是一张药方,她喜上眉梢,“你看,是邪医前辈给你开的方子,你先歇息一下,我去找人看看对不对症,给你抓几服药去。”

  叶随风说着就要抬脚往外去,宇文述学却喊住了她。“随风!”

  “你说,于盈虚门而言,我……是不是错了?”

  叶随风又走回床前,坐在床沿上,屈指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还在病中,越想越乱。别被你弟弟三言两句的歪理就给搅乱了,他就是抓准了你一颗柔软的心,想着让你内疚,才特意这么说的。可是我从来没觉得你做的事情有什么错,要说错,也是他错了。盈虚门门众的性命是命,可云川的百姓的性命也是命,生命之前没有谁轻谁重,没道理为了你们盈虚门就要去祸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吧。更何况,若要保全盈虚门应当不只有这一种途径吧?他要么太懒不愿意想,要么……说到底还是私心作怪,保不齐他有什么野心欲望呢!”

  说着她按着宇文述学的肩膀,让他躺好。

  “我不觉得你的想法天真,用诡谲的手段,能保全门派一天,却保全不了一世,与其声名狼藉的没落,倒不如留下一个美名。再说了,违背初衷,坏事做尽,这样的门派又有什么留存下来的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