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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风视界中毫无防备的撞上尤亦寒的脸,头脑一时间停止运转,连同呼吸一道。只是眼波流转,凝成氤氲水汽。
他不是尤亦寒,即使他有着跟尤亦寒一模一样的脸庞。
即便如此,她的心绪还是不由自主地凌乱起来,如被狂风搅紊的一泓春水。
这衣着、这装扮,叶随风曾站在一摞青砖上遥遥相望过。
“你……你是……”叶随风一开口,声音沙哑不已。
“尤亦寒”展露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在下与姑娘当真有缘,算上今次,已有三面之缘了。”
缘?当然有缘,可惜的却是一段前世今生、相爱相杀的孽缘。
“三面?”叶随风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搜罗。她确实在大铭见过他,是在公主的宴会上有过匆匆一瞥。
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另一次是在哪里见过,莫非自己站在青砖上遗世独立的英姿被他给瞧了去了?
他笑意加深,复道:“无怪乎姑娘善忘,在下救姑娘于危难之时,姑娘已是精神混沌了。家婢曾言姑娘当会上门道谢,可在下自一个和煦春光盼到另一个明媚春日,却不曾盼来姑娘诺言兑现。”
“危难?”叶随风单线程的脑子遇上了“尤亦寒”,更是老牛拉破车转不动,如同鹦鹉学舌似的,只会呆滞地重复他的话。
“姑娘不曾记得了吗?在下可是对姑娘的花颜月貌、林下风范念念不忘,虽说施恩不望报,但姑娘如此薄情,倒真让在下如坠冰窟、心如刀割啊!”
叶随风是没看出他有丝毫的伤心心寒,他脸上那深如春海、艳过百花的粲然笑容分外夺目。没想到他的前世油腔滑调,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瞧他那风情万种的眉眼,这般讨女子欢心的话语定然是没少说,才会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如此看来,尤亦寒前世就是晏国公世子永昼了。
世子……
京城是片柿子林……
叶随风蓦然忆起,她曾与薛娘被王员外家仆围殴,当时的确被一个什么世子所救。
“居然……”叶随风目露惊色。
她与尤亦寒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呀!是被命运胡乱缠绕起的线与线轴,虽是凌乱却是一匝匝紧密纠葛的。可惜……却无法长相厮守,线成了布料上锦绣的图样,空余线轴孤零零。
叶随风定了定心神,扯出一丝淡淡笑容。“世子心胸宽广,大仁大义,自是不会跟小女子计较。”好话嘛,谁不会说?
永昼但笑不语。
倒是被二人晾在一旁多时的掌柜,低头恭敬道:“二位贵客,若要谈话寒暄请入上座雅间,此地不是交谈的处所,有碍行走。”
“掌柜所言极是。那么姑娘,三面之缘可否换来一个与姑娘同桌品茗的机会?”
叶随风又怎么能对着这张脸说出“不”呢?
于是从一人独坐,变成了二人同桌。
“竹炉汤沸香菲菲,未若佳人一莞然。”
落座后,永昼瞥了一眼烹茶跳动的火光,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目光荧荧,恰似火光,顾盼间,眼波流转,又融成了一泓清水。
水汽袅袅,熨红了叶随风的双颊。
原本她就连尤亦寒的一张冷脸都禁不住,更何况是正在放电的与他一模一样的永昼。这电力,百万伏特级别啊,电死人不偿命啊!
叶随风心胡乱地跳动,像是坏掉了一样。为掩尴尬,她端起桌上茶水啜饮一口。奈何茶水新烹,热烫不已。
碍于形象,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想跳起来张大口吐舌头降降温更是不雅。无奈她只能含着茶水在腮帮子里,等到半凉了再急火火地咽下喉去。
她狼狈地咧嘴笑,趁永昼眨眼的空当,将头偏到一旁,迅速地伸缩几次丁香小舌。
永昼瞧她这样,唇边是止不住的笑,连眼底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舌头微微刺痛,叶随风却佯装自然回道:“你经常这么对女孩子说话吗?”
“我若说你是第一人,你信吗?”
永昼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随风不自觉地陷入那撩人的光华之中。
但她还是如是说。“我不信。”声音沉静似水,却微泛涟漪。
她伤痕累累的心已然无法相信童话了。
他的眉梢眼角仙艳如桃花,藏不住的蒨蒨风流。
这样一副浪荡公子哥的外表,说出来的话又怎么能够取信于她呢。
他收敛了绚丽的目光,“还是姑娘更喜欢将军那般气概非凡的男子?”
永昼露骨的言辞让叶随风一个现代人都羞涩不已,“情爱之事不是该羞于启齿,世子如此奔放,小女子惶恐。”
“我大铭女子敢爱敢恨,合当如同当众拦路的女子一般,无畏无惧。”
永昼言语间竟满是对周虹的赞叹。
叶随风心中迷惑,这大铭的民风到底是如何。羞赧如宇文述学、长风,潇洒奔放如永昼、周虹,果真是千人千面,各有不同。
“世子误会,我找将军另有他事,并非世子所想。”
永昼沉思片刻后道:“左右我无事,不如由我作陪为你引见将军如何?不然,只怕你寻到了将军府,也进不去大门。”
叶随风欣喜一笑,“多谢世子了,我正为此发愁呢。”
跟永昼并肩同行,叶随风心里荡起异样的感觉。
除却尤亦寒的因素之外,还有一点——永昼身为晏国公府世子,身份高贵,却跟她一个平头百姓一道安步当车,叶随风心里总觉不踏实。
叶随风犹疑半天,才道:“世子与我萍水相逢,甚至连我姓名也不知晓,为什么就敢带着我去见将军,不怕我是什么歹人作妖吗?”
永昼哈哈一笑,“姑娘手无寸铁,难不成要去行刺镇远将军?莫说将军府守卫森严,便是方将军本人也是个中高手,若是随随便便一个女子都能刺杀他,那我大铭边境岂不堪忧?”
永昼笑得坦荡,叶随风不知道他是当真粗枝大叶、襟怀坦白,还是胸无城府、头脑简单。
但她的心中却是忐忑,她自是不足挂齿,然而永昼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宇文述学正候在将军府外,他若是被当做可疑人物拦下,自己一个人也无法成事啊。
永昼不知叶随风心中纠结,继续言道:“我只是与姑娘投机,想为姑娘分忧而已。不过,方才姑娘一言,却是提醒了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