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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确不把大铭放在眼里,他们笃定自己踩在大铭的软肋上。”
斐玥公主的话语轻飘飘的,如漫天飘散的杨柳絮,又好似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飘忽不定,无可奈何。
“被人这么拿捏得死死的真的好吗?何不硬气一点?大铭怎么说也是泱泱大国,被人这么瞧不起,实在……”
斐玥公主的筷子微微一滞涩,“逞强好胜易,安弱守雌难。只是一昧的维持表面的浮华,到时左支右绌,顾此失彼,才会真的一败涂地。大铭也好,大铭的子民也好,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在大铭还未准备好之前,我愿以一己微薄之力,守护着大铭。”
斐玥公主声音依然轻柔细微,可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力量,掷地有声地砸在叶随风的心头,让叶随风再次深切地体会到何谓“巾帼不让须眉”,对家国之爱,女子也并不输给男子。
热爱与守护的方式多种多样,不一定只有真刀真枪的挥洒热血才是正确的答案,
斐玥公主又道:“更何况,西宛人天生心高气傲,向来目空天下,除了他们自己,他们是谁也瞧不上的。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跪地称臣,对我大铭心悦诚服。”
饶是西宛与大铭面和心不合,大铭毕竟是礼仪之邦,该有的礼数是一样也不会遗漏的。
在宴请西宛使团的宫筵上,叶随风再次看到了那名奇装异服的男子。他今日的服饰打扮与庙会那日别无二致,就连那副傲慢至极的神态也与当日如出一辙。
叶随风隐匿在一众官员之中,暗自吐槽道: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表里如一”了。
此人名为契希,出身于西宛几大贵族世家之一的答塔家族,时任西宛宫廷侍卫长,专责护卫西宛王子的安全。
此次西宛派来的使团,他算是地位最崇高的,其他人对他也颇为信服,极其尊敬。
他初次觐见承恩帝的时候,非但未行朝拜之礼,连鞠躬都不做,只是朝着承恩帝的方向宛如蜻蜓点水似的颔了一下首。虽是身在殿阶之下,矮人半截,可气势丝毫不弱,仿佛跟承恩帝平起平坐一般。
满场哑然,承恩帝的脸色也铁青起来。
可契希却似完全感受不到,或者说并不在乎此时诡异的气氛,依旧满脸挂笑,仿佛正身在月下花朝,淡定自若地自报家门。
他一番言辞过后,大殿之上万籁俱寂,静到就连殿外偶然掠过的几只大雁的鸣叫也能声声入耳。
气氛冷凝如冰,可契希却满不在乎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簇射而来的如火如荼的目光。
立于契希身后一个眉眼处有一道长疤的男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出言温驯,“请大铭陛下谅解,两国文化礼教有所不同,契希大人所行之颔首礼,乃是我们西宛对外族贵人的最高礼遇。还请陛下谅解,也请陛下能够尊重我们西宛的礼节。”
说话人说话时谦卑恭顺,声音也是温柔如和风细雨。虽是明显地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架不住他态度好啊。
承恩帝也不想一上来就剑拔弩张的,有人给铺了台阶,他也就顺着下来了。
承恩帝脸色依旧铁青,却比刚才要和缓了一些,“寡人素闻西宛王子穆勤风流倜傥,气度非凡,还想着终有机会一窥,可寡人瞧着,他似是不在使团之内,这是为何啊?”
叶随风暗自想着,承恩帝口中的这个穆勤大概就是斐玥公主的和亲对象了。既然要来求娶,好歹也要来露个面吧,怎么也得让女方亲属认识认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避而不见,像是缩在贝壳里的螃蟹,谁能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过去?
契希回道:“我们王子已将此事全权交托于我,此刻我便等同于我们王子。”
叶随风又暗搓搓地心道:这个人还真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等同于王子,你代替你们王子来相亲,难不成成亲也是你来?洞房花烛夜也是你上?
思及此,叶随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嘴巴嘟噜着,能挂一瓶子酱油。
本以为这就已经是很过分的话了,没想到更加过分的话还在后面。
契希又道:“我们西宛并不注重女子外貌面相,反倒更重视女子的血统。所以,只要远道而来的是贵国正统的公主,无论她如何面目可憎、其貌不扬,我们王子也会给她一个合理的名分。”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在叶随风听来已经算是侮辱了,她已经气得面色涨红,浑身发抖了,更别说站在殿阶侧边的斐玥公主了。
叶随风顺着人空里望去,斐玥公主双拳紧握,嘴唇紧抿成一道缝,两只眼睛却冷厉如雪,视线宛如两道冰锥,恨不得把契希的舌头钉在地上,把他的两片嘴唇扎在一起。
可尽管愤怒至极,斐玥公主却依旧没有跳出来将一腔怒气宣泄出来,她的双脚不住地磨蹭着地面,浑欲将地面磨出两个大洞。
叶随风看着看着,酸涩又侵近了她的心房。她的视线又被人群遮蔽住,她的眼前又被如雾霭的水汽萦绕,她看不到,也不忍再看斐玥公主。
不知道这个契希说话向来就是这么难听,还是故意来羞辱大铭的,总之他每次一说完话,便将气氛降至冰点,彻底地截断了话题。连他身边负责打圆场的眉上有疤痕的男子也无奈地闭了闭眼,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殿上又回到了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压抑气氛,八皇子却突然出列,儒雅行礼之后,出声言道:“契希大人此言差矣,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大铭向来重视婚姻,两家联姻,讲究三书六礼,又岂能他人来代劳?方才那位使节大人曾言,让我大铭尊重西宛的礼教,那么诸位西宛的使节,此刻正立于我大铭之地,又是否应当尊重我大铭的文化礼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