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和杨小雨并肩走出了医院。
她总是习惯沉默。
“你也回去补个觉吧，你看你昨晚一晚上没睡。”
徐欣亮了亮手里的一串钥匙和手机，“我昨天从你爸的办公室找到的，要不然我去散打馆那边，我来通知学生。”
“我去吧。”
杨小雨没好意思继续拜托徐欣做事，从他手里拿走了钥匙和手机。
“我送你过去吗？”徐欣指了指不远处停车棚下面的电驴。
“不用，我打车过去。”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认真叮嘱道：“你昨晚也没怎么休息，路上一定要慢点。”
“没事，我的驾驶技术好得很。”
徐欣回到饭馆，吃过早饭，补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时间。
饭点之外，饭馆门可罗雀。
徐明承拉了把凳子坐在门口，叼着一根烟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是在思考人生。
在徐明承旁边，坐着对面包子铺的老板贾修能。
两个中年人在不忙碌的时候，看起来都有些迷茫。
或者说是淡然。
“徐欣，我刚听你爸讲你去散打馆工作了？”贾修能蹲在门口，夹着香烟的手指布满了老茧。
“对，刚去了两天。”
“练武术好啊，以后碰到悬赏犯，活捉一个，能领不少赏金。前一阵子听说有个人，捉了个逃犯，领了十万的赏金！”贾修能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这些新闻，还一脸羡慕，“干这活，就得有功夫。”
“我没那能耐。”
徐欣呵呵一笑，跨上已经充满电的电驴，顺手点火，刚要出发，肚子咕咕叫起来，睡了一觉，午饭没吃。
“贾叔，你那里还有包子没？”
“有，在蒸笼里面还热乎，你自己去取。肉包子在下面，你自己看仔细咯！”
“好咧。”
“一夜没回家，又去哪儿？”
还没等电驴启动，徐明承问了一句。
儿子一夜未归，听说还跟什么散打俱乐部的人有过节。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我去散打馆那边看看，晚上回来可能晚点，你们吃晚饭不用等我。”
“在外面机灵点，别什么事情都往前面冲！”
“我知道了。”
徐欣开着电驴，直奔散打馆，快到地方的时候，才给杨小雨打电话。
“有事吗？”杨小雨的声音带着疲惫，显然睡梦中被他给惊醒了。
“我来散打馆这边练一下，你过来给我开一下门。”
“我就在散打馆里面，你进来吧。”
徐欣上了二楼，正好碰到杨小雨给他开门。
“你怎么没回家睡觉？”
她家离散打馆并不远。
“太困了，就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了一会。”
杨小雨一边舒展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边往里边走，“你练什么？”
“练练散打，活动一下，明天我就去自强散打搏击俱乐部把你爸签的那份协议拿回来。”
杨小雨忽然就不困了，扭头过来，一双大眼睛惊讶的望着徐欣，“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跟那些职业选手对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再者说了，我过去肯定先讲道理。”
徐欣脱下外套，充足的热身之后，拿了拳套，开始对着沙袋一阵猛锤。
杨小雨在一旁看着。
她从小对散打耳濡目染，也拿到了一级散打教练证，对于一个人的基本功是否扎实，一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你的动作很标准，很流畅，我甚至怀疑你练散打有五年以上。”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其实我真的挺厉害的。”徐欣停下动作，抹了一下额头上面的汗珠，回头对她露出一排白牙。
“肌肉松弛，力量不够，爆发力不行。以你的体能，我估计你最多能够坚持一局。”杨小雨一眼就看出了徐欣身上的不足。
确实如此。
徐欣掌握了散打的专业级技能，但是自身的身体条件，却没有发生变化。
“你认为我能够打赢常勇男吗？”
“不能。”
杨小雨非常干脆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转身走进了办公室，躺在了沙发上。
门没关，徐欣能够看到她的头部。
“不管行不行，明天我都去自强散打搏击俱乐部走一遭。那些人欺人太甚，我忍不了这口气！”
杨小雨翻身从沙发坐起来，重新走到了外面，“私下的比武切磋，不存在积分输赢，甚至逼急了会使出违反规则的动作，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散打馆，他们想拿去，拿给他们就好了。”
“你不替你父亲感到羞耻吗？”
“我不认为这是羞耻的。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加可贵，生活最重要的是平安，平安才有好生活。”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自强散打搏击俱乐部，踢馆也好，上门论道也好。”
“这个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认为有很大的关系！”徐欣目光坚定。
杨小雨看着他，实在不明白这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砰砰砰……
拳脚跟沙袋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场馆。
“我去医院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杨小雨拿起自己的挎包往外走。
“我带来了一笼灌汤包，还有一杯豆浆，放在保温袋里面，应该还热乎，你拿去吃。”
徐欣指了指门口凳子上的银色的保温袋。
“你留着自己吃吧。”
“专门给你带的。”
杨小雨回头看了徐欣一眼，出门之前，顺手把保温袋提走了。
徐欣练到了天黑，回家的时候，顺路去医院看了一眼，发现杨景福恢复很快，就直接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他吃过早饭，直奔自强散打搏击俱乐部。
这里已经属于郊区，公交车都要等半天才见到一辆。
难怪常勇男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也要拿下老杨散打馆。
相比于这里，老杨散打馆处在闹市中央，而且场地也很宽广，明显比这里更有发展前途。
砰砰砰……
现在是早上，这个时间学生都在上课，不会来这里练习散打。
只有十几名教练，几个人正在对着沙袋练拳。
“找谁啊？”有人认出了徐欣，走到门口堵住了徐欣的去路。
“我找常勇男。”徐欣手里拎着拳套，身后的背包里还有护头和护胸等护具。
他这个着装，明显是上门踢馆的。
自强散打搏击俱乐部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哥们儿，你还真上门踢馆来了？”
“够有种！”
“男哥，有人上门踢馆！”
常勇男从里边走出来。
他穿着训练服，带着拳套，满身汗水，裸露在外的手脚，肌肉线条明显，给人一种力量爆炸的感觉。
“是你啊。”
他看到徐欣的时候，挺意外，也没当回事，“我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是一个认真的人。”徐欣从十几名健壮的教官中间穿行进来，神情淡定。
“你这不是认真，你这是楞。”
常勇男嘴角勾起，露出戏谑的表情。
“我查过，你跟杨景福签下的协议，在法律层面不会得到认可。你想要拿走老杨散打馆，靠那一份协议行不通。”
“你这话，是老杨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
常勇男呵呵一笑，“只要老杨认账就行。习武的人，我们有自己的规则。”
“所以我今天过来跟你要你手里的那一份协议。”徐欣表明了来意，就是反对常勇男的这种做法。
“你这小子，不只是楞，还很天真。”
常勇男把披在肩上的毛巾扔到一边，举起了一只拳头，“你自己选，要不要带拳套和护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