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看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各种女生衣服，琢磨半天，心里一团乱麻。
“你刚才说清新一点，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小主人看得出来徐欣这家伙完全不懂穿衣搭配，主动开口解围。
“清新就是……自然一点，就像邻家女孩那种感觉。”
“邻家女孩？”小主人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这种说法，是你们男生脑子里幻想的人物吧，我实在不知道邻家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难道说，我要化妆把自己打扮得丑一点？”
“倒不是丑一点，邻家女孩，是一种让人容易亲近的感觉。”
女孩换了一身公主裙，换上休闲鞋，头发也扎了起来。
她出现在徐欣的面前，模样大变样，看起来没有那种冷艳的气质了。
“这一身怎么样？”她转了一圈，问徐欣。
“可以。”徐欣勉强点头。
在他心里，能够跟《现代农耕少女》那幅画里面的环境融为一体的人，也只有杨小雨了。
其他人都不行，感觉差点意思。
不过这个穿着，至少比刚才的黑色蕾丝裙要看起来正经一点。
“这是我高一时候穿的裙子。”女孩露出嫌弃的眼神，似乎是鄙视徐欣的审美。
“你现在高几了？”徐欣好奇道。
这位女孩子，看起来很成熟了，尤其是身材方面。
“大一。”
女孩走出衣帽间，关上了门。
回到舞蹈室，唐秀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没有挪动过，坐姿笔直。
她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很是不自在，“小欣，我先回学校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
“好。”
徐欣坐在画板前，拿起铅笔，眼睛注视着对面坐在长凳上的女孩。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几分钟，还是有些不满意。
“你笑一笑，笑得自然一点，你两排牙齿露出来太多，看起来笑得有点假……”
“你到底画不画？”
女孩干脆绷起了脸，翘起腿，脑袋别到了别处。
还别说，这个生气的模样，看起来反而自然一点，没有那么做作。
徐欣决定就画她现在生气的样子。
不能以杨小雨的标准来要求别人，毕竟杨小雨身上仙气飘渺的气质，在现代女性的身上实在太稀有了。
尤其是眼前这位富家千金，从出生开始就含着金钥匙，更不可能表现出无欲无求的恬淡模样。
画笔如飞，半个小时之后，素描画成型了。
“可以了。”徐欣喊了一声。
女孩其实一直在动来动去，根本没有固定一个姿势，甚至后来直接把腿架在把杆上，做压腿动作。
听到声音，她走过来看向画板……
这一看，她那双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仿佛有一层水雾遮挡的迷蒙眼眸似乎明亮了一些。
“你画的真好！”她被这一幅画给惊艳到了。
看着画，又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简直一模一样！
尤其是眼睛，简直活灵活现。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我作画的时间了，你随意。”
为了方便在墙上作画，徐欣搬了张桌子贴着墙面，踩在桌上。
获得省美展的《现代农耕少女》也挂在旁边，随时看一眼。
作画的时候，他总是心无旁骛，手中的毛笔又快又稳。
第一天时间，把整幅画的框架，基本上在墙面上勾勒出来。
第二天开始分区块进行着墨，渲染色彩。
一晃十来天过去了。
每天饭点，保姆都会给他送来丰盛的食物，时常还会送来水果点心，在后勤服务方面做得很到位。
期间唐秀婉来过多次，开始几天来得还挺勤快，后来发现这栋别墅的主人也不来观看，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天也就过来一次看一眼就走。
每次看到墙面上的作品越来越趋近于完美，她就放心了。
嘚嘚！
徐欣正蹲在桌子上细心作画，忽然听到敲门声，扭头一看，是个面色红润的老头。
他放下画笔，诧异道：“方院长，您老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方渊背着手走进来，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画。
徐欣手上沾着墨水和颜料，站在桌子上，歉意道：“这地方可不是我的地盘，没法招呼您。”
“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
方渊看似随意的在舞蹈室内闲逛，实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墙上还未完成的工笔画。
他就是工笔画大师，大半辈子沉浸在这一行，不管什么工笔画，看一眼就知道画的深浅优劣。
入门看第一眼开始，他的目光仿佛被拴住了，再也无法离开墙上的画。
他见过《现代农耕少女》这幅画多次，现在再看墙上的画，仍然觉得震撼！
他在走动，实则是以不同的距离和角度，来欣赏这一幅画。
“是唐伯母告诉您我在这里作画？”
徐欣面对墙壁，又拿起毛笔，蘸上墨水，聚精会神的作画。
工笔画讲究严谨，更偏向于写实，所以一笔一划都很讲究，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种绘画手法，不但复杂，而且更加考验人的耐心。
在写实之外，还得讲究意境。
所以，想要画好一幅工笔画，需要考验的东西太多了。
他不得不谨慎。
也就是他这样年轻的人，才能一天到晚都在作画，而且长时间保持高度集中注意力。
方渊有时候观看《现代农耕少女》这幅画，不禁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让他来画这幅画，大概需要多久能够完成？
他给自己一个保守的期限，那就是一年！
他似乎没有听到徐欣的问题，视线随着徐欣手里的毛笔在晃动。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手，握笔姿势很稳，落笔很果断。
“你刚才在颜料里面加了什么？”他看到徐欣在调色料，好奇的问道。
“我加了藤黄和白色的颜料，接下来画油菜花的颜色，还加了一点胶，这样一来色彩浓度大一些，描绘花蕊的时候，会有立体感。”
徐欣一边解释，一边树立笔锋，快速的点出花蕊的形状。
等到颜料干了，花蕊果然是中间高两边低，突出墙面一点点，有了立体的感觉。
“你采用的点粉法很熟练，跟谁学的？”方渊环抱双手，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跟……”
徐欣回头看了方渊一眼，心想不正是跟你学的，可以说是在你那里直接复制了一份！
不过这话说不出口。
“自学。”
他笑道：“绘画这种技能，有手就行。”
这个牛皮吹得有点大！
“自学？”
方渊不太相信这样的话。
看到现在，他心中逐渐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墙上的画和挂在墙角的那幅获得银奖的画作对比，很快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我说唐秀婉的工笔画怎么突然有那么大的进步，简直是***式的跳步，我还说她脑子开窍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徐欣忙碌的背影，说出了一番深沉的话。
徐欣头也不回，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这话说得在理。
方渊很是认同徐欣的说法，看着两幅画，他已经猜透了。
所谓的《现代农耕少女》，获得市美展金奖，获得省美展银奖，要不是唐秀婉执意把画收回来，这一幅画还会进入更高的舞台角逐奖项！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觉得唐秀婉自作主张把画收回来，还把评选职称的材料给退回来，这些行为简直是在犯傻。
今天看到了眼前的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一切的因果，彻底解释清楚了。
他知道《现代农耕少女》这幅画，不是唐秀婉的作品！
不过他没有点破。
只是在心里更加的纳闷和震惊……
徐欣这样一位二十来岁的人，为何有那么深的工笔画功底？
方渊沉思良久，始终不得其解，抬起目光，希冀道：“你有没有兴趣到艺术学院来当工笔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