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抿了抿你嘴,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望着这满满一桌子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那老者想要上前帮忙夹菜,被白老爷挥手拒绝。
“这不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周哲眉头轻轻一挑,真不愧是首富家,规矩这么多,都快赶上宫里了……
接着,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白老爷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白老爷嘴巴动了几下之后,明显有个停顿,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那种意想不到的愉悦,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微微摇了摇头,白老爷又伸出筷子,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周哲见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老爷每道菜基本上都尝了一小口,甚少有超过两口的。
周哲心中暗叫不好。
该不会首富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家常菜式都入不了他的眼吧?
不应该啊,刚这些菜端上来的时候,他眼里放光的样子,明显就是嘴馋了。
“伯父,可是这些菜不合您的胃口?”
白老爷摇了摇头,脸上依旧保持着风度。
“周哲小友,这些菜的口味,似乎和印象中有些差别,可是你这儿最近换了厨师?”
周哲微微皱眉,与印象中有差别?这些菜只有自己和赵德友他们做过,难道白老爷先前就已经吃过,而且运气爆棚,吃到了自己做的那份?
见周哲有些疑惑,那老者忙开口解释道:“之前听靖渊少爷提起,老奴曾上门采买过一些……”
周哲点点头,心说正如自己所料。他又望了一眼白老爷背后的画作,后背不禁冒出些许冷汗。
可别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快乐给整成悲伤了。
“原来如此,伯父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作揖行礼,赶忙往厨房跑去。
真是自己失策了,靖渊他爹可是首富,平日里锦衣玉食。自己光想着陪在当前,却忘了赵德友他们的手艺不一定镇得住白老爷的嘴。
来不及解释,他让直接后厨的那群人帮忙打下手。
接着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之中,周哲再一次展现了自己精湛的厨艺。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他捧着他那十道特色菜走回到了酒阁子之中。
只是一进门,他又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那白老爷又一次站在了萧逸的字帖之前,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目不转睛,望眼欲穿。
见周哲进门,他先哈哈笑了两下,像是在掩饰自己喜好被人发现后的尴尬。
他忙指着挂在中间的那幅画问道:“这幅山水画意境奇特,可是什么名家做作?”
“嗨,也不怕伯父笑话,当初翻新酒楼,等要购置装饰字画的时候已没剩多少钱。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这些字画都是地摊货,值不了几个钱。
倒是什么时候伯父方便的话,留下墨宝几许,给我们酒楼增增光啊!”
“哈哈哈。”白老爷爽朗地笑了几声,并未顺着话头接下去。
桌子上原先的那些菜品已经被人收走了,周哲边摆菜边说道:
“伯父,您再来尝一尝,这次的这几道菜都是由我亲自下厨完成。”
“哦?”白老爷一听,惊讶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周哲,“你还会做菜?”
周哲点点头,白老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入座,接着伸出了筷子。
在周哲殷切的目光注视下,白老爷一筷子入口,接着他那紧锁的眉头立马舒展了开来,原本的郁色也一扫而空。
“就是这个味!”白老爷兴奋地称赞道,也不顾不上和周哲客套,低头吃起来。
夹菜的频率明显加快,周哲在一旁,带着老父亲般慈爱的笑容,望着眼前这位有些狼吞虎咽的……伯父。
“伯父,您慢点吃。”
周哲给白老爷倒了些茶水,他自然是不能动筷的,索性就在一旁讲解起这些菜式的配料与做法等。
白老爷不住地点头。
这周哲,又会作诗,又会开酒楼做菜,真是个人才,我儿是上哪找的呀?要么把他拐去替我做事?
嗯,待会试探一下他的意愿吧。
边吃,这白老爷还带着某种不可言状的笑意看着周哲,倒让周哲又惊又怕,有些坐立不安。
“周哲啊,我看你文采不错,又读过书,不考虑一下科举吗?再过几个月便是乡试,你可以提前感受一下。”
周哲忙摆了摆手:“伯父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志在赚钱,想像你一样,成就一番事业。科举,实在不是我所愿。”
“哦?你可是对朝廷有所不满,所以不愿入朝为官?”
“不不,当今圣上雄才大略,朝廷人才济济,不缺我这样的小民。而且,我经营着楼外楼,只要把酒楼经营好,那同样是在为咱宁朝做贡献。”
“恩,小友所说不错。酒楼经营好了,不仅能造福一方百姓,还能为朝廷增加税收。”
“正是,正是。”
白老爷没有接话,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
既然对方不愿意,那就不勉强,再等等看看吧。
一阵风卷残云,这十道菜被他消灭了大半。
白老爷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清茶。
“周哲小友,真没想到,你既会作诗,又懂得如何经营一家酒楼,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厨艺。我儿能遇上你,是他的幸事啊。”
周哲不好意思地笑笑,挥了挥手。
“伯父太抬举我了,靖渊他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他日必能大鹏展翅,金榜题名。届时,倒是我这个市井小民要厚着脸皮来沾沾靖渊的光了。”
“哈哈哈。”
白老爷又爽朗地笑了几声。
“金榜题名?这我就不指望他了,他的学识水平,我自然心里有数,有些东西不敢奢求,只要他安分守己,别在外头给我闯祸,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里,周哲心里小小地刺痛了一下。
看来伯父真当把靖渊当做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自己这个当兄弟的,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那靖渊会不会生气?
算了,靖渊要是怪罪那就怪罪吧。
“伯父您有所不知,其实靖渊他……”
周哲面露犹豫之色,也把白老爷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
再三追问之下,周哲简单地把靖渊叛逆的想法给说了一下。
白老爷微微一愣:“哎,归根结底,也是我先前对他忽略了一些。”
说完,他又看向周哲,感叹道:“如果靖渊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这语气,隐约间带着几许内疚与期望,周哲瞟了一眼白老爷身后的画作,心里一慌。
可别一感慨,兴奋变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