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问完家里的情况,陆正与陈嫣又问了周哲关于楼外楼的事,像厨艺是哪里学的啊、开酒楼遇到过哪些困难啊,等等之类的。
周哲同样一一回应,对于某些尖锐的问题,在不暴露系统的前提下,他尽量找了合理的缘由给圆了过去,像是小时候有幸遇到了云游的名厨啊之类的。
只是在陆正与陈嫣看来,周哲的回答又体现了周哲的天资聪颖,毕竟过目不忘,一学就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兴致勃勃地谈论,到后面也因话题的匮乏而导致场面有些冷场。
茶水已经添了一遍又一遍,喝得周哲都觉得有些饱了。
就当氛围将要变得尴尬至极时,陈安总算来报,说是可以用饭了。
三人默契地如释重负,一起朝烟雨厅走去。
烟雨厅那偌大的可容纳十多人的饭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将近三十盘精美的菜品,同样冷菜、热菜都有。
陆正一边招呼着周哲坐下,一边与陈嫣坐在了首座之上。
看着桌上只摆放了三副碗筷,周哲疑惑地问:“陆小娘子她们,不与我们一起用饭吗?”
陈嫣狡黠地笑了笑,解释道:“虽然周公子不是外人,但她们云英未嫁,还是让她们在自己的小院里用饭吧。”
哎,细水长流,自己与陆清旋的关系也不急于一时突破吧。
周哲遗憾地点了点头,撇撇嘴,把注意力拉回到饭桌上来。
英国公府的家厨还是有些能耐的,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便准备出了这么多的饭菜。
这二十多道菜,都是汴京城内时兴的名菜,有花炊鹌子、萌芽肚胘、鸳鸯炸肚、沙鱼脍、南炒鳝、洗手蟹、虾橙脍、鳜鱼假蛤蜊、鹅肫掌汤齑、螃蟹清羹等等。
听陆正说,国公府里的厨子,有两个原本是四司六局里的掌勺大厨,被陆正高薪聘请了过来。
原本,按照风俗来说,像国公府这样的大门大户人家大摆宴席的时候,饭桌上的规矩是多如牛毛的,看菜就不多说了,首先会上几轮水果,接着又是蜜饯、开胃小吃等。
如此上了几轮,正菜才会上场。而正菜同样有好几轮,每轮二到五道菜不等。
因此,一场酒席下来,场面宏大,主人家自然十分有面子,但其中的耗资也绝对令人咋舌。
周哲是个怕麻烦的人,若是要他出席这样的酒宴,他怕是水果点心就能吃饱。
因为时间仓促,也为了让周哲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陆正只是让厨房以家宴的标准来准备此次晚宴。
“周哲小友,你今日先是解救老夫与危难之中,后又替老夫诊治发背之疾,这般天大的恩情,老夫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来,老夫敬你一杯!”
陆正给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对周哲说道。
周哲忙给自己满上,双手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恭敬地连声对陆正表示感谢,接着一饮而尽。
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周哲的为人处世,还是很上道的。
果不其然,陆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公子别拘礼,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你尝尝这些菜品,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有不喜欢的,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一旁的陈嫣客气道。
周哲点头回应,接着拿起筷子,朝眼前最近的南炒鳝伸去,而坐在他们一旁的陆正与陈嫣,瞪大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周哲的动作。
周哲夹起一块鳝片,放入口中。
鳝片鲜嫩爽滑,咸淡适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鲜香。再一尝与鳝片搭配的蔬菜,既没有夹生,也没有过老,厨师火候掌握得很好,可以看出他的水平不凡。
周哲嘴里嚼着,不住地点头,连声说好吃,陆正与陈嫣这才如释重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吧,我国公府的厨师,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其实,周哲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时间,在国公府的厨房内,气氛同样压抑与紧张。
一群人站在门口,双手紧握,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看着烟雨厅的方向,时不时地还有小声叹气传来。
他们都是国公府里的大厨与帮工们,得知汴京城内风头正盛的楼外楼东家周哲要留在府里吃饭,他们比陆正和陈嫣还要紧张,就像某个技术小能手,突然得知某个大佬要来突击检查一般。
直到一个小厮快步地跑回来,言说了一句“周公子他吃了南炒鳝,言说好吃”时,他们方才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了些许轻松的表情。
而那个负责烹制南炒鳝的大厨,还兴奋地挥了挥手,就差大声喊出来了。
小厮传了话之后,又跑回烟雨厅继续听消息去了。
周哲本就是个不挑食的人,并且又是到未来的老丈人家里做客,自己怎么会让老丈人难堪?
所以,周哲一边称赞着饭菜好吃,一边筷子没有停下,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陆正与陈嫣看着周哲的举动,喝着周哲敬的酒,脸上得意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厨房里的那些大厨们,听到小厮一次次的情况汇报之后,更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打了场胜仗似的,个个兴高采烈,情绪高涨。
“国公爷,您是朝堂重臣,多次出席过官家的圣宁节寿宴,小生还有一事相求。”
酒过三巡,周哲拱手问道。
“周哲小友所求何事?”
“十月上旬,本朝最重要的节日便是官家的圣宁节,而我作为楼外楼的东家,有幸被官家选为此次宴席的掌勺大厨之一,需要为官家负责第五盏的五道菜品。
而眼下,我正为这五道菜品发愁,不知该呈上何种菜品才能配得上那隆重的场合,官家又喜欢什么菜品?。”
“这件事老夫也有所耳闻,官家的这一次圣宁节宴席上,除了本朝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会出席之外,诸多番邦也派了使臣前来贺寿,周哲小友你得用心对待啊。”
周哲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