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义无反顾贪恋她片刻的温情。
“是,姨母。”
杨白绪浑身是血,凄惨可怜地爬向杨思贝,每爬一步,他都疼得肝胆俱裂,可他咬牙忍着,因为……杨思贝是他的信仰。
是他愿意用性命和灵魂去守护的信仰。
杨思贝将他的所有痛苦看在眼底。她没有任何心疼,假的。
她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可她就是那么静静看着他,眼神薄凉,甚至还有一丝狠戾决绝,看着他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为了她的一句话,不顾一切爬过来。
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过一百米。可这一百米,在这一刻,远远胜过千山万水。
她就想知道,杨白绪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究竟他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她在考验他。
如果这点他都不能为自己做到,那她凭什么为他冲破道德伦理的束缚,为他放下深爱多年的墨连川,和他在一起?!
将死之际的杨白绪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
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海王纨绔,异常坚忍艰辛地爬完了短短的一百米。
杨思贝在他爬到他面前的破涕为笑,一笑,像是风中泣露的苍老纤弱雪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白绪。”女人娇媚柔软的小脸抵在杨白绪的颈子,声音低而磁性,这是杨思贝第一次主动抱他。
杨白绪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他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杨白绪膨胀了!
天啊!一百鞭没有白打!为了得到姨母,他愿意再挨一百鞭,不,打死也没关系!
“姨母,我的好姨母……”杨白绪可是什么都管不得了,当即抱着杨思贝躺在地上,就是一顿乱嚎。
杨思贝“咯咯”笑着推开他,半是揶揄半是心疼:“你都快死了,还能救我出去?”
杨白绪:“……”他死皮赖脸回了她一句:“能!”
其实,本来是不能的,因为他伤得太重了。可是,姨母赐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杨思贝完全当他是在诓他,索性妩媚一笑,在他面前慢慢褪下雪白缎衣,露出薄荷色的鸳鸯襦裙:“确定可以?”
嗯,她还挺喜欢看他,对她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所以,她就想故意试探他!
杨白绪:“……”姨母,你这是在疯狂作死!
杨白绪啥也不管了,当即恶狠狠带走杨思贝,两个人遍体鳞伤地跑了出去…
他是男人,怎么能被最心爱的姨母嫌弃,他可以救她的!
杨思贝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己造的孽,哭着也要跪下还了。
还好杨白绪很疼她,对她很是温柔,否则,她估计被他在地上拖着跑的时候,就得死翘翘了。
所以说,这男人也是醉了,明明上一刻奄奄一息,已经快死了,下一刻就能对拖着她跑了……
而且,还很温柔地没有让她擦破皮肤。
按她原本的打算,杨思贝是要将杨白绪送回陈留郡的,可如今,她喜欢杨白绪了,杨白绪也舍不得她,所以,杨思贝将杨白绪安置在了一处丽京城的私人别苑里。
别苑在杨柳巷象里的西面,从表面上看,是杨府的私人财产,就算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杨白绪心里得意得很。想他因为功夫不错,终于成为了姨母的心肝宝贝,得到了姨母,哈哈哈哈!
安顿了和她私通乱伦的情郎,杨思贝决定对她的恶毒女配人设负责,她得报仇!
她和杨白绪被摆了一道,所以,仇人是谁?
白薇,常雨等四个贱人小妾是没有这个智商的。
她们绝对不可能知道,她和外甥杨白绪其实很早看对眼了,只是从前没发生关系而已。
三个庶女也是恨不得让她下十八层地狱,杨思贝的心里门儿清。
三个庶女也应该知道,杨白绪对她有意思,因为当初的酒席上,杨白绪身为男人,看她的眼神那样炙热滚烫,是瞒不了三个庶女的!
可是三个庶女没有那个胆子害她!她牢牢掌控了三个庶女的所有弱点!
她送三个庶女去陪酒,她们的婚姻大事都由她这个嫡母说了算,她们是吃啦熊心豹子胆才敢害她!
可是夜珏?她?那个养女,可能吗?
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哪里来的脑子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来坑自己?
杨思贝坚决认为夜珏蠢,没有那个智商害她。
夜珏(无比乖巧纯善):“嗯,我不配!”
可是,杨思贝还是决定对夜珏下手,实施报复。
是,理智上,她鄙视夜珏的智商,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仇人就是夜珏!
咋滴,不服?憋着!
她杨思贝就是靠直觉审案推理的!
柳风院里,杨思贝随意坐在廊下吃茶,今年的碧螺春很是鲜润,就连色泽都比往年更漂亮一些,随意招来一个擅长拍马屁的丫鬟:
“冰菱,把长亭街北边的老太婆谭氏给我叫过来。”
冰菱穿过游廊照壁,提着一桶冰块走了过来,将冰块放置在杨思贝身侧的铜盆里,立刻有两个小丫鬟手执蒲扇,将冰块发散出的清凉气息扇向杨思贝。
杨思贝半眯着眼,很是享受,冰菱跪坐在她身侧,小心翼翼为她捶腿。
她是柳风院里的大丫鬟,在杨思贝面前很有些得脸,因此大着胆子问了几句:
“夫人,你找她做什么?据说老太婆谭氏是扫把星投胎转世,连亲生儿女都避她如蛇蝎!
多年来,独自一人住在长亭街的一个破草房里,病得快死的时候,她的那群儿女都不来看她!”
杨思贝剥开桌案上的一袋糖炒栗子,将饱满香醇的板栗果肉丢进嘴里:
“你懂什么,夜珏那小丫头挺看重她的啊!
她刚回来墨府,就偷偷替谭氏老太婆在长亭街重新买了一座干净漂亮的院子。”
冰菱是什么人,溜须拍马特擅长,当下明白了杨思贝打的什么主意,躬身退了出去:
“好,奴婢这就去将谭氏给您请来,顺便打探一下她的底细。”
“去吧去吧。”
杨思贝随意摆了摆手,已经捧起了比脸还大的西瓜,哼哧哼哧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