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州又留了几日,沈忻月心有不满。
她与上官宇居住的屋子被不能走动的上官宇当成了办公之地。
江州那些官员成日没事就往这处来,她需要伺候上官宇吃喝,就不得不听了些朝事。
不听还好,她还能当这些人是在和上官宇谈论民生大事,结果一听,简直惊掉下巴,足足九成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偶尔穿插了一成真正有用的汇报。
那些官员对此却是乐此不彼,一来偏要坐半晌不走。
光是接待人也就罢了。
可正是大夏日的季节,上官宇有伤在身,屋内不便放冰,来的都是些男人,往往一日下来,闷地房内一股子汗味。
偏巧上官宇不能挪动身子去沐浴,接连几日被难闻的味道折磨,一向鼻子敏锐的沈忻月终究忍不下去。
她一边兢兢业业地替上官宇擦洗身子,一边问:“能不能让他们别亲自来了啊?若是有政见给你写出来便是,大多数纯粹是来混脸熟的。这样的接见有意义吗?现在每日一群人来,我鼻子受不了了,你看,都揉红了。”
上官宇身上只剩个亵裤,大爷一般四仰八叉地躺着,安心享受着他这便宜王妃的耐心伺候。
他往她头顶揉揉,欣慰道:“连你都看出来他们是来混脸熟了,是没多少意义,再过两日吧,等事情彻底办完了我们就回家。”
自从上次沈忻月说等他回家,上官宇现在就乐意称自己的王府是家。
片刻后他疑惑道:“他们来不来与你的鼻子有何关系?”
沈忻月给他擦拭完一只胳膊,又换了一只擦,头也不抬地道:“他们一来就臭。”
上官宇瞠目结舌:“臭?”
沈忻月奇怪地看向他:“你闻不到吗?这个屋子一股子汗味。连你身上都有啊。”
上官宇似笑非笑:“你不是每日都在给我洗,我哪里来的味?”
沈忻月本欲再说几句味道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上官宇又不在乎这些,继续讨论又有什么用。
她眉心一展,闪着亮晶晶的眸子,商量着问道:“要不,我今日换个房间睡吧?这样的话,随便你白日接见多少人我都没有一点意见的。”
上官宇却沉脸道:“你想都别想!长本事了,本王不能动,你作为王妃不侍奉在侧,还妄想与本王分榻而睡。”
上官宇一说“本王”,沈忻月就知晓他又在使性子。
第一次因为帕骐他本王了半天,害的她主动去吻了他,然后就被他利用做了羞耻的事情。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上他的当,任他“本王”“本王”,她跟没听见一样。
沈忻月哼了一声,有些气愤道:“不提还好,当初可是你要赶我走的。我大发慈悲陪你睡这么久,你该知足了呀。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这屋子是真的臭。”
上官宇捉住沈忻月握着脸帕正给他擦腰腹的手腕,提高了嗓音:“知足?本王非常不知足。睡觉就是睡吗?每次要跟你那样,你都不肯。本王不仅喜欢抱着女人睡觉,本王还喜欢做其他事情。你要是敢走,本王现在就让你脱光给……”
沈忻月抬起另一只手,紧紧捂住那哇啦哇啦乱叫的嘴。
她败下阵来求饶:“我不走,你别再说了……”
她真是小瞧了这上官宇!
先前他病中整日坐着一动不动,只觉得他风光霁月,跟天神一样,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谁知道这站起来之后就彻底转了性子!两人独处时,那嘴就跟放屁一样,吐出来的话粗鲁露骨不堪。
这几日他也是生病,也是动也不能动,走也不能走,沈忻月却巴不得两人重新回到刚成亲那会的距离,免得她被这从来不停下嘴和手的登徒子欺负。
上官宇被捂住嘴,话不得不停了一会,可他还有一只手空闲,也就一会会后,他就伸出握住了沈忻月的手。
两只手都被上官宇握住,沈忻月生怕他的伤口又蹦开,心中骤起惊慌,她下意识就要从他的桎梏中抽出手来爬起身。
上官宇见她还不老实,又要跑,故意道:“你不让本王说,本王偏要说。不让本王做,本王偏要做。本王见你分明也乐在其中!本王今晚不仅要吻你咬|你,本王还要你……”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沈忻月呜一声哭了出来。
是被上官宇刺激的。
沈忻月满心委屈,又不是不让他亲不让他碰,这上官宇非要这样嘴上占她便宜。
哪日夜里没有被他亲、被他欺负?
洞房之事是条件不允许,没有成,可她浑身上下哪处没被他挨过?
明明受了重伤,浑身几个大口子,她让他安分一点,他偏偏不听。
昨夜因为得了一个她亲手缝的五月五日错过送他的香囊,他发疯般抱着她翻来滚去,结果呢?一个伤口裂开,流了几碗血,将她吓了个半死。
半夜顶着婢女和侍卫们异样不已的目光传了大夫换药,大夫还说“王爷王妃,房事上现下还需节制”,羞地她真想找地洞钻下去。
今日他还要这样咄咄逼人。
沈忻月从上官宇手中抽回双手,从他胸口上直起身,颤抖着肩膀哭哭啼啼起来,眼泪流地一点也停不住。
上官宇突觉六神无主,静了半晌,皱眉道:“你别哭啊,我也就是嘴上说……”
沈忻月抹了一把泪,被上官宇的粗俗传染,打断他:“你放屁!”
他是嘴上说而已?分明是做了事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
况且她知道他的脾气,今夜他定然会按他说的那样,又要让她……
上官宇听沈忻月这样讲话,简直新鲜极了。
先前她除了“狗东西”“登徒子”这两个,就翻不出什么新花样骂他,如今可算跟着他学会了别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没被沈忻月染红,沈忻月却被他的墨染黑了。
他坐起身,看着梨花带雨的沈忻月,没有道歉,反而开心地呵一声笑出了声。
这一笑彻底击垮了沈忻月。
她憋住泪,在上官宇愣神的目光中挪下榻。
她眼睫粘泪,站在榻边委委屈屈地愤愤然道:“我今日本就是与你商量,你不答应也就罢了,我都说了不走,你何苦这样讥笑人?我哪日没依着你的性子来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明日我便回都城。你喜欢抱着女人睡觉,喜欢做其他事情,你找你的姜侧妃去,反正她喜欢,你俩好好睡!”
她可没忘记那日上官宇被姜丽妍下药,半夜红着脸跑到他寝房的事。虽然事后上官宇说过那日他去洗了冷水澡,可他脖子下方的痕迹是清晰留下了的。
姜丽妍为了承恩能主动到那一步,与他上官宇才是绝配。
他上官宇为何不去与他的姜侧妃洞房,何苦与自己这番纠缠,还得理不饶人。
讲完话,沈忻月头也不回就出了屋。
眼见沈忻月摔门而去,上官宇许久回不了神。
不就是多说了几句,沈忻月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