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光素 人无助

  “王爷,我回来啦!”

  脚刚迈进主院,沈忻月就对着屋内上官宇一喊。

  急急走到屋前,正要往里进,巧蓉伸手拦住:“主子,我先进去开窗。”

  沈忻月这才想起来那稍稍停歇下来的喷嚏,站定等待。

  “好。”

  巧蓉得了令正准备推门而进,房门却从内而开,姜丽妍由着若婵搀扶着从屋里恰巧出来。

  “姐姐,你回来了啊?妹妹刚伺候好王爷晚膳,正要退下去呢。”

  “阿嚏……阿嚏……阿嚏……”

  一股甘甜温和的清香扑鼻而来,沈忻月控制不住,鼻尖一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连忙举起帕子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主子,你没事吧?这才带巧蓉姐姐出去半日就染风寒了吗?”

  屋内的巧锦已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瞧自家主子喷嚏不断,皱眉高声关怀。

  “嗯。”

  沈忻月捂着鼻子点点头。

  “巧锦,主子得了风寒,先不进门了免得惹了王爷,你带主子去沐浴,用药浴在热水里泡泡再进。”

  巧蓉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巧锦,抬手将沈忻月的大氅紧了又紧,满脸关切。

  巧锦看了一眼塞到手里的东西,“这是?”,话刚说完,她的鼻子就立刻闻到一阵香味,眼神立刻明亮起来,咧嘴笑开。

  “嘿嘿,好的!巧蓉姐姐,我这就带主子去!主子,咱们走吧。”

  巧锦说着话拉着沈忻月胳膊就要离开。

  沈忻月抬眼看了看姜丽妍,双颊红晕犹在,满面娇羞,唇红齿白,连衣领都开了许多。

  “妹妹,改日再聚,慢走。阿嚏!”

  沈忻月捂着口鼻,用不带情绪的语气与姜丽妍客气道。

  “姐姐,那你保重身子,妹妹改日再来与王爷和姐姐请安。咱们走吧,若婵。”

  姜丽妍柔声说话,媚眼一抬一垂,侧身等来婢女,微微一屈膝便退下。

  若禅得令后扶着姜丽妍往院外走去,刚出院便将头凑到姜丽妍耳旁低声言语。

  “主子,你瞧王妃那穿着,也太放肆了些,奴婢还隐隐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话不要乱讲若婵,姐姐平素辛苦,这出去享受一番也是应当的呀。”

  “亏得她出了去,主子你才得了大半日与王爷相处的机会!奴婢本以为上午王爷心情不是太喜呢,没想到午睡出来后便一直与主子言语,王爷真是喜欢主子,你看王爷看主子的眼神多么温柔。”

  “呵呵,王爷本就是个温柔人。许是王爷午睡时香枕称了心意罢了。”

  姜丽妍嫣然一笑,朝身侧的若婵望了一眼。

  “主子不要谦虚,今日你的衣裳妆容都实在好看,除夕咱们再来一趟,开年就可以寻了机会请王爷出院。今日奴婢瞧王爷的腿脚已经好了不少,从内室出来竟然是自己走出来的。”

  “是呀,没想到王爷康复地这么快。”

  “翊王爷先前是带兵打仗之人,恢复起来自然比常人快。这几年王爷只是身子病了才没有露面,待病好了定会再次上朝办事。主子你可是有大福气的!”

  “就你嘴甜!”

  姜丽妍手抵红唇轻轻一笑,抬手点了点若婵尖脸上小巧的鼻尖。

  “奴婢可没有乱说,主子天资优越又有皇后娘娘撑腰,比王妃得宠是早晚的事儿。”

  若禅撇嘴说道,满脸的骄傲。

  姜丽妍一见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慌忙左右环顾了一圈,忙道:“小声些!别乱说话。”

  若禅见姜丽妍十分警惕,忙再次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主子放心吧,这几个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沈家来的我都没有让他们靠近。”

  “好。”

  姜丽妍眉头一展,嘴角一勾,摇身往前,迈出了稳中不乏欢快的步路。

  ——

  “王爷,这都是什么?”

  沐浴好的沈忻月一进屋就见到正中间的几个大箱子,将斗篷递给巧蓉就迫不及待绕着看了一圈。

  “父皇赏你的。”坐塌上的上官宇慢悠悠回道。

  他抬头瞟了一眼,沈忻月那束出细腰的月白衣袍已经不见,粉白绸缎寝衣上身,头发也已经松散。一派舒适慵懒。

  “啊?”

  沈忻月一脸不可思议。

  带着惊诧抬手一指,“打开”,巧蓉便过来掀开了几个箱盖。

  盖子一掀,沈忻月顿时定住了身子。

  “怎么?”

  上官宇见她直挺的身姿半天动也不动,缓缓起身,迈步而下。

  沈忻月抬头瞧着高出自个许多的俊美白皙的脸,欣喜地惊出声:“金子?你爹会不会太大方了!这是为何?”

  不料,一句话刚讲完,讽刺意味十足的“阿嚏!阿嚏!”声突然接连不断。

  沈忻月立刻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沉,抬手毫不留情推了推站在身边的上官宇,往侧方退出几步。

  “你走开!”

  一声怒语脱口而出。

  那姜丽妍走了半天,连屋内的味道均已尽散,这人还一身她的味道。

  沈忻月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先前上官宇坐的宽大地方,难怪那人出门时还满面娇羞,衣领半开。

  心想:莫非是自己那进院时的高声一喊惊到了郎情妾意,温柔缱绻?

  上官宇被这突然的一推一个踉跄,所幸身子反应快,扶了旁侧高几才不至于轰然倒地。

  “你这是为何?咳咳……咳咳咳……”

  上官宇一句话未讲完,咳嗽猛然而来。

  不知是病出来的,还是被气出来的。

  他躬身咳了半天,却发现沈忻月破天荒第一次未如先前上前帮他顺气,相反,她定着身子,捂着口鼻,满目不解,一步未前。

  沈忻月冷漠地看着眼前人。

  半晌,待上官宇艰难消停,直身恢复那高大身姿,沈忻月意味深长地从上自下扫了一眼。

  扫完后她墨眸轻垂,转身连几箱金子也不再理会,留了心平气和的一句:“风寒,不惹王爷。巧蓉,叫人伺候王爷沐浴。”便往内室走去。

  巧蓉眸色深沉地速速撇了一眼上官宇,墩身行礼,利落地出了门。

  不一会,门外小厮们便提着水络绎而进。

  上官宇站在原地还有些失神,看了眼那几箱子皇帝赏赐的金子,又看了看沈忻月消失的方向,有些费解。

  更使他奇怪的是,刚刚才进了内室的沈忻月竟然披了披风又走了出来,红着鼻尖,一字未言从他身侧而过,像是又要出门。

  上官宇想也未想,急急问出声:“去哪?”

  “门外站站。”

  沈忻月语气淡淡,脚步未停。

  “你不是风寒了?”上官宇复又问。

  沈忻月未再理会,直直出了屋,与门外婢女一阵言语。

  上官宇百无聊赖又走到坐塌坐下,拿起来先前在看的书,眼睛盯着那些字,却像个个都不认识,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忻月最是爱钱,如今几箱子金子摆在眼前,她竟然因为一个风寒置之不理。

  不多会,巧蓉巧锦领着一众奴婢拿着崭新的被衾枕头一起进了里屋一阵收拾。

  巧蓉举着那对香枕墩身一礼请示道:“王爷,王妃风寒敏感,受不了浓烈的味道。这香枕,奴婢是先行收起还是还与姜侧妃?”

  上官宇微微一怔,只道了一句:“随意。”

  “是!”

  巧蓉得令出了门。

  “巧蓉姐姐,这香枕收哪里?”巧锦问道。

  “你先拿着,我问问主子。”

  巧蓉说完,往院子里正抬头看着明月的沈忻月走去。

  “主子,那香枕是否丢弃?”

  “留一只让吉祥交给钟神医查查,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余下那只先留着。”

  沈忻月淡淡说道。

  “巧蓉,‘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甚美。”

  “主子,进屋吧。今日饮了酒,冷热交替,可别真染了风寒。”

  “好。”

  月色素,人无助。愁千肠,与谁述?遥望苍穹暗夜处,一番苦心飘渺宿。

  ——

  浴桶边,余虎直直站着,沉声唤了句:“主子!”

  上官宇撇了一眼正在给他搓澡的瑞云,看向余虎,“说。”

  余虎走到上官宇身边附耳道:“王妃今日出门后去了秦家旧宅,买了那宅院。中人蔡七爷按吩咐没有透露多余口风。”

  上官宇点头。

  余虎又道:“中途有五个杀手,身手与先前来王府的相同。”

  上官宇出声问:“干净了?”

  余虎退出一步,“是!”

  上官宇点头,“好。多派些护着,别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