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挂着入睡

  “王爷,你前几日都能好好走了,今日怎么一抬腿就要倒?”

  跑了好多次的沈忻月总算察觉出来一些异常。

  半天了,没干个别的,尽是去支他。

  今日也不知怎么,他总是要倒,她好不容易支稳了,他身形刚正,她再退下,结果下一步,又要倒。

  走了半日才刚刚走到外间。

  若是按以往那一次能走好几步的状态,这点距离最多半刻钟便能走完。

  “腿有些疼。”

  上官宇挑挑剑眉,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撒着谎。

  “啊?哪里疼?好端端的怎么疼起来了?明日找太医瞧瞧,可是给的药不对了?”

  蒙在鼓里的“人形拐杖”一脸担忧。

  “这里、这里,都疼,其他地方也有些不适。”

  上官宇难受地指了左腿膝盖,又指指右腿小腿肚,指完后还捂了捂心口。

  眉头深锁,痛苦不堪。

  “啊?”

  沈忻月眉头紧蹙,神色染了满满哀伤。

  她一颗心快跌落到谷底,这病秧子这几日刚刚好了一些,怎么突然又开始反复?

  瞧那痛苦的样子,又不是装的。

  “胸口,脖子,后背,都不太爽利。”

  上官宇再次给了些补充,要是一句话总结,那就是全身都不太舒服。

  “要揉揉吗?”

  都已经酉时末了,再传太医已然很晚,宫门怕是已经锁了。

  太医所言非虚,多按摩有助于他康复。

  前几次给他揉了一会胳膊和背,他就说好多了。尤其自从她手好后常常给他按摩双腿,看得见他一日比一日多走。

  只是那腿太长,每次要好久才能捏完,捏完后她也得缓好久,虎口的疲惫才能消失。

  “好。”

  上官宇就等着“揉揉”这句话,迅速借坡下驴。

  这招可真是屡试不爽,凡是他一说自己痛,那脑子笨的立刻就要想办法帮他缓解。

  有几次他大早上这样说,不多会太医就来了,太医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个什么。

  那一脸懵的还恰如其分地问了句:“魏太医,王爷的身子总是这样酸疼,可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啊?”

  太医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些耳熟能详的百搭膏药。

  “回王妃,翊王殿下成日在屋里不走动,血液难免滞留,多泡泡热水,或者按摩按摩就会好。”

  泡热水是不能再泡了,一日两次的沐浴足足够矣!

  那这按摩可就成了救命良药,一痛就有人主动上来问,一问,他就可以得到“药”。

  再后来他掌握了经验,白日只喊一些小地方酸疼。

  等太医从宫里出不来的时辰,便就是这里那里都不好!

  “王爷,那你快坐下。”

  沈忻月抓了几个软垫放在塌边,放好后双手扶着上官宇的胳膊,用力紧紧地拽着。

  上官宇的奸计再次得逞,安然地坐在坐榻上,腰间靠上她给的软枕,慢悠悠地拿起旁侧的书本。

  心安理得地享受他那被蒙骗的便宜王妃专心致志的全身按摩。

  自从他可以走了,外间的坐榻早就又被搬了回来,成了二人白日最常呆的地方。

  外头冷,沈忻月通常不爱出去受冻,不是在屋内,就是去院子摘几枝腊梅红梅闻闻。

  而只要是在屋内,她只要不是听府里奴仆们上来汇报,就是在伺候他。

  一会他要喝茶,让她倒些;一会他要写点字,让她磨墨;一会书不行,让她去书架换一本;一会又哪里酸疼,让她捏捏。

  反正这病秧子整日病焉焉地,也不能自己做点什么,沈忻月也就不计较他在这小小的屋里兴风作浪。

  只要他乖乖喝药,身子好转,便就依着他。

  也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熬到他身子康健那日才算圆满。仿佛自己实在完成一种任务一般。

  “王爷,宫里着人传话,邀请我们过几日去除夕宫宴。我们去吗?”

  沈忻月双手的指头轻轻按着上官宇置在她腿上的小腿,抬眼问他。

  上官宇看了眼迎上前的眸子,水盈盈的黑亮。睫毛扑闪扑闪,像正在扇风的小扇子。

  总是扇地他心尖发痒。

  “你想去吗?”上官宇问道。

  皇宫那些人,他是一个都不愿见的。

  尤其是那个糟老头,三言两语都要提他的“罪孽”,每次去见他一次,回来就不想活。

  好不容易近日他才因为沈忻月带来的暖意心情有些平复,想活地安稳,断断是不想再去触那霉头的。

  但是若是沈忻月要想去,便去去也行。

  他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就这么平平稳稳下去。

  他想,以沈忻月的好奇性子,多半是想去凑凑热闹。

  “我想去我们就去吗?总要看你身体行不行吧。你现在虽然比先前好些,但是晚上也总是咳的。除夕宫宴是在晚间吧?万一在室外,是不是还得受冻?若是那样就不要去了!你若是身子再折腾严重,我可不想再像回门那日一般愧疚一次。”

  这上官宇白日还好,但是一到晚上那咳还是不得完全停止。

  一提到晚上也咳,上官宇心里拱起一丝暖意。

  从成亲那日起,只要他一咳嗽,沈忻月便雷打不动地帮他顺气,白日也是,晚上也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经验,也不帮忙拍拍背,每次都是在心口揉搓。

  白日穿得多没有多大感受,但夜晚就是一件寝衣,有时候那被子里还被沈忻月塞了几个汤婆子惹得人更热,寝衣有时候还得敞着散凉,于是,这夜晚的顺气,感受就有点奇特。

  每当自己一咳,那柔软的手就在迷迷糊糊中伸了过来,放在心口。

  也不管他是否喜欢,也不管他是否真的能被顺地更加舒服,也不管那寝衣是否遮蔽地严实……

  有时她太困,那手揉着揉着还能睡着。

  他以前都是垫两个枕头,后来病轻了一些撤掉了一个。

  如此,那手搭在他的心口一晚,靠近的头还搭在肩膀上一侧,便是常事。

  时间一久,沈忻月不仅仅是支他身子的拐杖,还是趴他身上挂着入睡的小小猫咪。

  想想一到白日就跟吃饱了的老虎一般张牙舞爪、嘴里凶悍至极的人,夜晚却如此乖顺,睫毛纤长,脸蛋安安静静,收起来一切锋芒,上官宇就有种水火相容的难言之感。

  “除夕若是我们不进宫,我们可以自己办!‘清音苑’有些无家可归的歌伎、舞伶,若你想,我可以请来府里,我们自己办个小宴会。”

  沈忻月的除夕计划打断了上官宇满脑子的思绪。

  “王爷,怎么说?宫里去不去?我明日好回话啊。”

  见上官宇还是没吱声,沈忻月又急急问了一句。

  上官宇眸色幽深,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一会火急火燎的沈忻月,慢悠悠开了口:“除夕宴在室内。家宴。那便去吧。”

  想起那日迎亲自己并未出现,总要将沈忻月正式介绍给众人。

  除夕宴便是个好机会,一众皇亲国戚将全数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