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来,微微拂面。
二人之间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情意,炙热的亲吻中,仿佛一团火焰在二人身体里迅速窜起,风吹来,热量丝毫不散,反而烧地更旺,灼烧地似乎要把他俩吞噬地干干净净。
他的手掌越来越热,在她后腰处不断摩挲,唇舌的力度只增不减,狂肆勇猛。
明确地知他身上变化,沈忻月不得不用力挣脱桎梏,伸手去抓他的耳朵——只有这招,才能将他从浑沌拉回清明。
上官宇终于放开她,与她额抵住额。
“小月儿……”
他喘着浊气,暗哑着嗓子开口,祈求的语气可怜巴巴。
“不可。”
沈忻月亦是气息未平,出口的声音带着浓郁的娇软。
上官宇不屈不挠,语中疑惑又急切:“为何?还不便?”
沈忻月低声拒道:“白日不……”
“放屁!”上官宇突地打断,直身怒道:“我夜以继日忙了多日,回屋后又舍不得叫你起。白日不宣淫,纯属鬼话连篇!我也得夜间有分毫时辰不是?你看父皇,你看三哥,都他娘的甩挑子,我一人承受着半个江山。全大鄢便是我最苦,旁人哪一个有我这般模样的?我都瘦了!瘦了!你可知晓?”
沈忻月被他突然的高声厉语一吓,心中缱绻的情愫荡然无存,无措地看着方才还在与她亲密的男人。
待上官宇拉她的手放在他面上,手心被他有些冒头的胡茬刺地一痒,她才反应过来,上官宇是借由此事,在诉说连日积压住的委屈。
他这般不顾形象和身份,脏话连篇,目呲欲裂的憔悴又委屈的模样,哪有半分上位者的从容自若?
想必是连日重担压在他肩头,果真使他不堪重负了罢。
如此一想,沈忻月难免心下一软,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垂下眸,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她自然是不知道,她这微变的神色落入上官宇那鹰隼似的眼眸中,他在她看不见的头顶无声勾唇一笑,眼睁睁看着小白兔一步步往他设置好的陷阱方向走。
走到陷阱边,沈忻月还挣扎着,抬头道:“今晚我答应了小奇,要同惜儿姐姐一起,戌时带他去游灯船的,你若是不闹太久的话……”
“好!”
上官宇果断答应,横抱起沈忻月便往回走向最近的书斋。
盲目信任一个对你有所贪图的狩猎者,猎物总是会付出难以想象的沉痛代价。
沈忻月不知何时睡过去的,亦不知睡了多久,待她从绵长的睡梦中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之时。
犹记得昨日那热情的“全大鄢最苦的人”魔缠了她许久,使她抽抽搭搭地呼唤了半宿云璟哥哥。
直到现下,她的四肢仿佛被人用石磨碾压过一般,酸痛地难以形容,她才深知那狗东西上官宇素来便是食言而肥。那些时刻,他再信誓旦旦的话,也绝对一丝一毫都不值得再信!
睁着眼细细回想了片刻,口干舌燥的沈忻月才从回忆和懊恼中苏醒过来。侧头左右看了看,不是主院,而是留在了书房的里间中安置的。身上的衣衫也已焕然一新,想必一切已经被他整理好了。
她扶着床栏缓缓坐起,抬起酸软的手臂揉了揉睡眼,正要开口叫来侍婢,便响起来一串沉稳的脚步声。
虚掩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一身黛蓝华丽蟒袍的上官宇大步流星迈了进来,带着一股龙涎香,撩袍坐在了床榻边。
“醒了?我现在要去上朝了,你在家乖乖的,嗯?”
上官宇目含欣喜,撇了一眼她扯开的领口处斑驳的红痕,伸手将她的青丝拢到耳后,又吻了一口她的脸蛋。
沈忻月幽怨地觑他一眼。
这人眼中流露出的,就像是趴在蜜糖之中,终于喝足了蜜的得意。满脸满身尽是吃喝餍足后的精神抖擞,哪还有半分憔悴。
她有一种舍了自己,成全了全天下的悲壮感。
悲壮之外,勉强大发善心,敷衍地嗯了一声。
上官宇见她回应,咧嘴一笑,吻她额心,正要退去,被她伸手拉住绣银蟒爪的广袖。
“今晚舅舅家的家宴,你去吗?你若无时间,我便自己去了。还有,别将我表哥留太晚啊,你即使去不了,也要让他早些回家。”沈忻月问他。
上官宇啧啧几声,语气阴阳怪气:“哦,要参的这宴会,在小月儿心中,顾以润比本王还重要?我去不了,你还要去与各位表哥表弟叙旧?”
沈忻月没好气地解释道:“早先便给你呈上了请帖,你整日忙碌,不得空看上一眼,至今没个准话。顾家的除夕宴,你说顾家嫡长子出席重要不重要?本应明晚办,这是考虑到明日宫宴我得被你上官家扣留去,去不了顾府,舅舅特意提前了一日。”
上官宇这才展眉,玩笑道:“既然是顾家如此重要的宴会,作为他们的表姑爷,我自然要陪你参与。”
沈忻月一讶,又想起昨日上官宇的“以身相许”和“随意使用”,随即心中一喜。
就是今晚了!
她笑着恭维道:“谢谢翊王殿下赏脸亲临,顾家真是蓬荜生辉。”
然后立刻恳切地请求:“宴会结束后陪我去花灯节罢?不过去前需得装扮一番,免得别人识出身份。”
上官宇果断应下,又俯身过去吻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府上朝去。
若是上官宇知晓沈忻月说的“装扮一番”具体是何意,定会悔恨于自个竟然答应地如此果决。
——
顾家宴席是正儿八经的家宴。
顾家历代从商,直至顾以润这一辈,从未有人涉足官场。作为典型的商贾世家,办起来的宴会便是不设规矩,自在散漫,热闹中体现着财富奢华。
江都冬季虽是无雪无冰,腊月底却也寒风瑟瑟,故而宴设在了室内,且极富有诗情画意地搭建出一条蜿蜒小溪,做成了曲水流觞的形式。
按习俗,曲水流觞本是每年三月,在弯曲的水流旁设酒杯,流到谁面前,谁就取下来喝,可以除去不吉利之说的,今日却被财大气粗的顾家搬入了室内。
如此,因不设规矩的架势,曲水中流走的便不仅仅是酒杯,而是被众人扩展成了五花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