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云意便敲响了宁语棠的房门,面上带着喜色道:“小姐,芸娘带着楚先生回来了。”
宁语棠打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小姐。”楚先生见到来人恭敬一拜,他没想到小姐他们会来找他,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时他就更加谨慎,却怎么也甩不掉他们,后来才发现跟着的人竟是芸娘。
宁语棠点头,坐在了谢呈泽身侧。
“小姐,楚某去了北楚的皇宫,着重调查了楚皇的那几位皇子。”在北楚能有这么大的动作又有这么大权利的,只能是皇室中人。最可能的便是几位夺嫡正盛的皇子,或者是楚皇。
楚先生眸色微沉:“几位皇子身世明朗,一心夺嫡。只是我在宫中却得知了一个趣闻。”抬眼认真道:“七皇子萧宇策并非北楚当今的皇后所生,他的母妃令有其人,如今宫中的老人皆知,却都缄默不言,无人敢提起。”
“正是当年宠冠后宫,荣宠加身的槿妃,听闻槿妃倾国倾城,堪称真国色,连平日里在身侧侍候的人,每日也皆叹于她的美貌。槿妃喜爱木槿花,楚皇便亲手为她种了一片木槿树,只为讨她开心,博她一笑,可见一斑。自槿妃薨了以后,楚皇便下令宫中众人皆不可在提及槿妃。”
“而楚某深入调查,发现这槿妃,原来竟是大祁人,是当年楚皇还未登基时从大祁带回来的。”
“有传闻说槿妃是楚皇从燕州带来的,也有传闻说槿妃曾提起过她生长于一个叫槿城的小城。等再继续探查时,我便遇到了阻挠,不知究竟是哪方派来的人来刺杀,调查中断,我便想着用这些得到的线索回大祁继续调查,得知槿城六七月时遍地木槿花,还有那些不知真假的传闻,我就来了槿城。”
楚先生垂眸,其实他猜测那些派来刺杀的人,更有可能是楚皇的人。他身为原暗阁的暗探,从暗阁中学到的是,有用的情报永远比他们的生命更加珍贵。如果他还身处暗阁,他应该把这些情报传出去,然后留在北楚继续探查,直到完成任务为止,或者身死。可当时在北楚这个想法刚从脑中冒出时,他便犹豫了,他一条命死不足惜,可他的院子中还有着他捡来的小乞丐,若他死了,那孩子便又无人照顾了吧。
因为这次与以往不同,便是当初去重羽多月,也仅仅是因为路途遥远,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而并未有太多危险,可这次他去了宫中便如同入了虎穴,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场。
所以他违背了多年信守的教条,离开北楚,回了大祁。他想他终究是变了吧,是真的开始放下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暗探人生了,也终于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木槿花?”宁语棠低头思索,突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诧,让云意去房中找来她从白公子身上拿下来的玉牌。
那玉牌中隐约中有一朵花,未画出全貌,她也看得不甚清楚,只是今日听楚先生说起,她就越来越觉得那花,好似是一朵木槿花。
易玄在一侧皱眉,听得却有些熟悉,这楚皇与槿妃的事,怎么越听越觉得像,嘉安帝与庄妃的事。
嘉安帝当年微服私访来过槿城,后来回皇都后就带回了庄妃,只是这庄妃究竟是不是从槿城带回来的便不得而知,而且嘉安帝去过多地,这庄妃的故乡也就传闻更多。
只是这庄妃,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当年备受嘉安帝的宠爱,不过来了宫中一年便怀了身孕,正是嘉安帝的第四子,当今的四王爷,淮北王。
而且庄妃好似也喜欢木槿花。
易玄脑中一顿,起身道:“王爷,属下想起当年先皇微服私访来过槿城,回皇都后带回了后来的庄妃,而庄妃好似也喜欢木槿花。”
一句话落,屋中众人全部抬眸看向他,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沉石。
“不错,楚某在槿城调查时也听到了这样的传闻,听说那庄妃是出自槿城的一个书香世家白家,是嫡出的白府大小姐,只是后来病逝了,红颜命薄。如今已查不到白府的消息了。”楚先生话毕,从怀中拿出一片竹叶,看向谢呈泽道:“楚某还有些猜测,还望王爷听一听。”
楚先生把竹叶贴近嘴唇,闭上眼,然后一声声悦耳的鸟啼声便传到了众人耳中。
可是如今屋中无人欣赏,全部都面色巨变,宁语棠皱着眉直接站起了身,谢呈泽的眸子眯起盯着楚先生,向阳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因为这鸟啼声不是别的,正是临渊阁每次动手前的提示。
更是谢呈泽每次遭遇刺杀时都能听到的声音。
楚先生睁开眼,看到众人的面色,开口道:“看来楚某猜对了,临渊阁的鸟啼声正是此声。”
谢呈泽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槿城最为有名的不仅仅是木槿花,还有一种叫柳莺的鸟,每当木槿花开时,这柳莺鸟也会飞来槿城,鸟啼声悦耳,刚刚楚某吹的就是柳莺鸟的叫声。”他从百姓那得知柳莺鸟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姐曾与他提起的临渊阁的鸟啼,只是他未听过,所以只能是百姓那学来。
如今三月,还未到柳莺鸟来,若是小姐与王爷六月来了这槿城,那一听便知了。
楚先生一席话落下,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好似所有的事都被串连在了一起,却又缺少了一些。
“小姐。”云意拿着玉牌走了进来,交到了宁语棠的手中。
宁语棠仔细一看,面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快步走到楚先生身侧递过玉牌道:“楚先生瞧瞧,这花可是木槿花?”
楚先生看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诧,这几日他在槿城中一直调查,几番牵扯到木槿花,他怎会不知木槿花的模样。
“正是。”
一件件事终于被连在了一起,原本不相干的事在此时也都全部有了解释,那众人心中隔着纱雾猜不透的人,也渐渐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