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噼啪作响,火光照在两人身上。
“你还赖上了?”
“我看你第一眼便赖上了。”
宁语棠疑惑:“第一眼?”这世他们第一次相见,应该是在他班师回朝那日。
“我头疼,你给我揉揉。”说罢,仰头看着她。
宁语棠看见他脖颈间的红色小痣:“你脖颈处有颗小痣你知道吗?”
“不知,哪里有人敢看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话说的真熟练。”
“你怎么这样,我常年行军打仗,一遇见你你就调戏我,我动了心你没有反应不说,如今还污蔑我,我……”说罢,嘴角撇起,眸中雾气又聚了起来。
“好,好。”宁语棠连忙揉上他头上的穴位。
“我不开心了。”
“你别得寸进尺。”
“哦。”
……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离开了山洞,向围场方向走去。
“那边怎样了?”七皇子祁睿瞥了眼身侧的小厮。
“应是……应是比七皇子多些。”小厮战战兢兢。
“哦?还未结束,胜负还未可知呢。”祁睿一笑,眸中有些阴郁。“东西都准备好了?”
“回七皇子,准备好了。”
直到酉时,宁语棠与谢呈泽才见了骑马饮酒的九皇子祁羽。
“谢王爷,三小姐?你们二人这是……”祁羽一惊,下马把酒壶给了身后的小厮。
宁语棠右脚踝处用树枝固定着,袍角处被撕扯的乱七八糟,发髻微乱,脸侧还有着细小刮痕,而谢王爷搀着她,两人满身狼狈。
不等祁羽多想,宁语棠开口道:“出了些意外。”
此次谢呈泽在围场遇刺,还是不宜多说。
“宁三小姐的马惊了,摔下了悬崖,本王遇见便救了她。”谢呈泽看着祁羽风轻云淡道。
祁羽疑惑,宁家三小姐武艺甚好,前些日子胜了羯然公主的事传了满皇都,成为一段佳话,可竟是骑艺不佳?
“阿桂,快回去叫人来。”祁羽转身吩咐小厮。
“是。”
“三小姐可还好?”
宁语棠被谢呈泽惊得说不出话,她惊了马摔下了悬崖?他救了她?简直胡说一通,她骑射上佳,多年的马背生活,战马就如同自己的手足。
感觉到谢呈泽搀着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宁语棠回过神来:“无事。”
瞥了一眼谢呈泽,谢呈泽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过了半晌,一阵马蹄声传来。
“阿棠。”宁将军下马快步走到她身前:“你惊马摔下了悬崖?”宁将军不信,可她却确实受了伤。
“爹,回去我在与你细说此事。”
“好,快与我回大营,这定是伤到了骨头。”宁将军急道。
他过于相信阿棠了,没想到竟摔下了悬崖,还好只是受了伤并无大碍。听到小厮来报,他直惊了一身的冷汗,阿棠自小顽劣,却也未受过什么重伤。带着她骑马便回了大营。
“王爷。”向阳赶来,满是自责。
王爷让他回大营他便回了,没想到王爷竟为了救三小姐落了悬崖,他这近身侍卫还未在身侧,王爷身上还带着伤。
“无事。”谢呈泽声线清冷。
……
一到大营,太医已在此等着了。
“三小姐的脚踝错位,好在接正了骨,已无大碍,只是还需好好养着,手臂上的伤也需仔细着用药,才不会留疤,宁将军,我便先退下给三小姐熬药。”说罢,收了药箱。
“李太医慢走。”
“宁将军留步。”
宁将军松了口气,无事便好,送走了李太医,他看着宁语棠。今日小厮说的话他半字也不信。
“怎么回事?”
“谢将军遇刺,我正巧碰到。”
宁将军皱眉:“又是谢王爷?上次你便跟去凛州胡闹,这次又因他摔下了悬崖,我早说你与他少些接触。”
“爹,我碰巧遇见。”
“这次便算了,以后不要接触,前日八皇子还向我问起你。阿棠,宁家不蹚这趟浑水。”
宁语棠抬头,面色严肃:“爹,你忠于皇上,皇上便信你?前几日皇上送了口谕给校场,你定是知道此事的吧。”
宁将军不语,他当然知道此事,八皇子一走,信儿便传到了他这。嘉安帝自从上次太子造反,便打上了兵权的主意。
大祁边境常年有战乱,将军带兵镇守各方,兵权都在将领手中,若没有兵符在手,别说是嘉安帝,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遣不走这大军。
所以上次即便两方大军都在皇都,嘉安帝也只能仓皇逃走,传信儿给当时还在凛州的谢王爷。
嘉安帝怎能不忌惮,却又不能随意收回兵权,太子兵败那日,嘉安帝便传了他去皇宫,话中俱是敲打与收回兵权之意。
后又传话去校场给他的副将,也因着他的副将衷心,此事便暂且作罢了。
可宁府向来中立,从未向哪位皇子显露出好意,不仅因着他还有些相信嘉安帝,更是因为宁家是新贵,到昇儿这不过三代,又俱是从军,三代将军,手握兵权,怎能不令人眼红?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宁家。
太子已死,便只剩七皇子与八皇子的角逐。
七皇子的母妃婉贵妃的母家叶家乃是世家大族,树大根深,朝中文武皆有人脉,而受贞妃母家卫家一脉支持的八皇子也同样不容小觑,八皇子不仅德才兼备还备受嘉安帝喜爱。
宁府是两方争夺的对象,站对便罢,若是站错了队,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他岂能轻易站队?只能都拒了两方的好意。
宁语棠看他面色,便知他心中所想:“爹,从来便只有一人。”
宁将军抬头看她。
宁语棠一笑,前世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了他爹。
只有祁晏,只能是祁晏。七皇子祁睿朝中支持者甚多,形势对他有利,可祁睿便是第二个嘉安帝,甚至更甚,若他登位,即便是宁家助了他,也会因为功高震主而留不得宁家,宁家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八皇子祁晏,天生的帝王与萧宇策一般,朝堂上的掌控者,最是清楚朝中形势,深谙帝王之术,驭人之术,他知如今的宁家对大祁的作用,定会做好平衡,留着宁家效命。
一念生,一念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