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抓

  目送着人离去,才转身就被跑堂的递过来一封信,附一字条:抱歉,半个青梅竹马,我不能要你的卖身契,毕竟我是有夫君的人了。

  唐毅安笑了,真正的信任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保证,自己很幸运。

  变故来的很快,孔采儿半路被一伙人给截了,打包的饭菜散落四处,怕是不能吃了。只是为什么这伙人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干这种行当的一般不是壮汉们么?

  他们应该不是皇上的人,难道是宰相周玉堂的人?

  她想不明白,也没来得及再想,人就晕死过去了。

  随行保护她的暗卫们抵不住对方人海战术,便由其中一人去找他们的头赵成,去搬救兵,其他人继续与之缠斗。

  倒不是他们实在打不过,而是对面这些个心狠手辣的美人们都是那个人的打手,他们有所顾忌,这才僵持着。

  这时,一黑衣女子从天而降,她有一张绝好的皮囊,可惜的是,这气囊像是被裹在寒霜之中,瞧着绝情而毫无生气,就像是精致的瓷器,却有着要人命的锋利豁口。

  “各位,姑姑请小王妃过去说说话,稍后自然完好无损的送回来,请转告公子。”

  众人没有权利说不,因为那女子动作太快,他们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虽然他们都没有受伤,只是软了手脚,可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耻辱了。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这女子正是当今太后,她不仅是皇上的母亲,同时也是你父亲的母亲。”

  赵恒先前还只是猜想,可经由姚丞黎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被震惊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父亲又为何长年待在边疆,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姚丞黎看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便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画轴,慢慢地卷起来,再用那束黑发捆起来,声音满是悲戚,“这束发是已故摄政王与他未婚妻的定情物,他去后,这唯一的遗物便由他的师傅收起来了。”

  这未婚妻毫无疑问是太后,那么,她为何又嫁到了皇宫,还做了太后?

  接着便听姚丞黎又说,“老夫正是他的师傅!这次找你来,是想同你做一个交易。”

  赵恒对于他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才说明请他来的原因很是感叹,他一个无权无势,还险些丧命的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您是夫人的外翁自然也是我赵恒的,咱们一家人我就同您直说了,就算我父亲同太后真是母子,可如今圣上登基已近二十载,便是他再不得民心,这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皇上,若您有什么想法可以找我父亲,而不是他不受宠的儿子。”

  姚丞黎听罢哈哈大笑,不住地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嗯,不错,不错,聪明!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只不过你若是听罢我接下来讲的事,或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准呢。”

  平明三年,年近古稀的皇帝下令全国各地筛选貌美女子进宫,不少世家女子便匆匆忙忙的被许了人家,连吉祥日子都没有看,匆匆将人嫁了出去。

  也有不少贪图福贵的人家巴巴地将人送进了后宫。

  而如今的太后彼时也不过是二八年华,出落的极其出挑,在京城里是美名远播。其父亲是大将军赵泗铭的副将,深的将军信赖,便替自己的儿子做主将他的女儿聘为正妻。

  她本来是在家等着少将军回来成亲的,可是却在父亲意外身亡后,主动进了宫,她本就长得美,一时间倍受恩宠,短短半年就已经稳坐贵妃之位,在后宫仅次于皇后。

  她得势之后,忽然一改常态,无所不用其极的借皇上的手打压将军府,待少将军回来之后,他的父亲赵泗铭将军已经被迫害致死。

  少将军原本生的俊美无涛,可是刚从尸山烈火中爬出来,满身的杀气,再加上丧父之痛,以及皇上夺妻之仇,迅速把控了朝政。

  他们再见时,曾经的青梅竹马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个是怀抱幼子的太后。

  为了幼子的皇位和前途,她压下仇恨委身于摄政王,甚至在他的有意为之下,他们有了孩子。至此,摄政王的败局已经注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最爱的女人。

  饶是他武功再好,最后还是被太后派出的死士废了手脚,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最后,还将那个他期盼已久的孩子生下送还给了将军。

  那个孩子一出生就被太后下了毒,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分筋错骨的痛苦,痛极却死不了。

  太后说,她要赵氏后人永远为她的后人活着。

  赵恒心中一阵恶寒,“那个孩子就是我的父亲?”

  姚丞黎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赵恒,他想的完全正确。

  看着备受打击的赵恒,姚丞黎微微皱了皱眉,“后来,我去探望将军时,救下了险些被掐死的武吉,将军对我说,不应该让孩子来承受痛苦,我只好将他带回了我府中养着。成年后他坚持要参军,他要去见那个抛弃了他的母亲,毒害了他父亲的女人。”

  赵恒回他,“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父亲最后失败了对吗”

  姚丞黎痛心疾首,一副往事不可回首,“是的,他从太后那里得知了原因,太后亲眼看见将军杀了自己的副将,就在她刚成年的那一天。”

  所以,父亲的存在也是一个错误么?一如自己的出生,这是他们赵家人的宿命?

  他记得总是对他冷若冰霜的父亲在离家去镇守边疆时,难得单独见了自己,就那么望着,眼中闪过狠戾,却最终被掩盖在了心疼的眼神下,“赵恒,从今日起,你便要孤军奋战了,只需记得,你不需要多么强大,你只要好好活着,活到你不能活的那一天。这是我欠天家的,我本不想连累你,可是,你的出生是个意外,而我也是这个意外的参与者,所以,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衣食无忧和赵家人的宿命。”

  彼时,他刚九岁,甚至不太明白父亲说了什么,可他还是牢牢的记住了之前九年都没听到父亲说的这么多话。

  至此经年,他再没见过父亲,他的生命则是由皇宫送来的一瓶药丸维持着,刚好够他吃到20岁。

  这些人,真的是又仁慈又恶毒,给了生的希望,又亲手把这希望摧毁。

  不,他不再信命了,就让他亲手打破这个魔咒般的宿命吧!

  孔采儿撑着闷涨的脑袋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异地,接着就听见有人说,“就是你解了赵恒的毒?看来赵家人的宿命要终结在你手里了。”

  “终结赵家人的宿命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是谁,不过,她一副我知道很多事的模样引起了她的注意。

  女子似乎被她逗笑了,这一脸睡懵的表情,分明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却意外地抓住了自己话里的重点。

  “解释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女子,也是赵恒的母亲,你的婆婆。”

  孔采儿偷偷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手,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可是,连新婚时都没有出现的婆婆正在同她说话。

  “你说你是夫君的母亲,可你为何会……”她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口,随后,四下看了看就住了话尾,这地方,她来过。

  早年,得益于她狗爬似的书法,母亲曾送她来这里学过书画,京城里最有名的教坊司。

  据听说,这里的司主是位大美人,出身于宫廷,精通各种礼仪规矩,只是,大多时候都是深居简出,少有人得见。手下还有十个教习侍女,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无有不通,关键是容貌也是个顶个的好,坊间传有一句混话:美人教坊。

  娘亲大概是病急乱投医,想着送自己进去熏陶熏陶,不求能一夜柳暗花明,但求能让自己见识见识,想着有了高下之分,自己肯定会重新审视自己对字的认识。

  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名唤婉晴的教习,看着年龄与自己也相差无几,可是见识却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许是看出自己文学方面并不会有什么进益,她教自己了一些识别毒药以及防范的方法,新婚夜她就用上了,不可谓不实用。

  她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再来拜见教习的,只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这个大美人,虽然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可是依旧可以瞧出年轻时美的得有多惊艳。

  于是,她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您不会就是教坊司的司主吧!”

  “嗯?你如何得知?”女子笑了笑,忽然对这个儿媳妇生了些好奇心,“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瞒你说,我正是这里的主人,但我好奇的是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赵恒的母亲为何会丝毫不惊讶?”

  反而,想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内里缺了根弦,想想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