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亲缘寡淡,身体受尽疼痛折磨,终于迎来柳暗花明却又被命运这条洪流阻隔,这一次,他不会再认命了,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想要过的生活。
那个融在烟火气息中的女子,就是他这一生唯一想要的。
这一晚上,赵恒心满意足地吃了人生中最好吃的面,阿澄也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包包面,孔采儿满足地看着他们二人将面吃的连汤都不剩。
这是她无限憧憬着的理想中的生活,她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一切终将不会太远。
那夜之后,孔采儿再没见过赵恒,只在听闻他出发后偷偷赶去城墙上,却只望见尘烟滚滚。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却用了很多年。
元盛三十五年,就在南阳郡王与其子在边疆浴血奋战之时,当朝元盛皇帝却用一纸谋逆诏书要将父子二人押解回京审问。
谁知南阳郡王父子拒不领旨,由南阳郡王赵武吉以陛下为奸人所害,当今陛下只是一个傀儡为由,带头拥立传言早已死于宫中那场大火的前太子元吉为新帝,正式与当朝抗争。
前太子元吉,新任皇帝甚至拿出了只会由历代皇帝代代相传的龙玉来证明自己的帝位名正言顺,而他的父皇,也就是先帝元盛皇帝早已被人迫害。
当朝皇帝震怒,当即决定出兵诛杀这些乱臣贼子。只是,朝廷能堪大用的将军却没几个,更让皇帝头疼的是,朝中几位元老级大臣联名要求元盛皇帝出示龙玉以正视听。
可这位元盛皇帝是绝不可能拿出来的,这让一部分朝臣不禁有些相信了前太子元吉说的事实。
于是,诛杀逆臣的进度因为朝臣们争论不休,以及部分朝臣的倒戈相向而搁置了下来。
这日元盛皇帝下了朝,满脸晦气朝着御书房而去,一帮半只脚都进了棺材的老头子们居然敢当众给一个皇帝难堪,也不知道之前那位是怎么忍住的。
最让他气愤的是赵恒,他是说要他谋逆可没说让他另外拥立一个皇帝,居然还是死而复活的元吉。早知道就应该一早解决了他们,若不是,皇后身边那人的功夫莫测,他绝对能得手,而且,他派去南阳的人也没有送回消息,估计多半已经夭折了。
难道,他们的毒解了?
不可能,他重重地坐在了龙椅上,却总觉得心慌意乱。
除非师傅重生,否则绝不会有人能给他们同时解了两种蛊毒,而且师门最有前途的青枫如今也是沉溺与酒,不思进取。
或者是元吉给了他们什么条件?不行,他必须亲自去探一探究竟。
“来人!去请周玉堂进宫。”
眼下只好由他来扮演这个傀儡皇帝了,待他前去解决了南阳郡王父子,他的大业依旧可以按计划走下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内监通传皇后与太子前来请安,元盛皇帝有些不耐烦,“不见,见他们回去吧,不忙了就去看他们。”
内监应声而去,复又折返,隔着一道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皇后娘娘说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听说是关于废太子称帝的事情。”
元盛皇帝一听,心中有了几分思量,最后还是叫人进来了。
早已晋升为皇后娘娘的周贵妃,身着一身华丽十足的宫服,盈盈跪倒,身后的太子落后一步俯身行礼。
元盛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自大入住皇后的来凤宫便特别钟爱大红色的女人,隐隐有些厌恶,若不是,她那个爹还有点用处,他绝不会多留她片刻,想到曾经与她同榻而眠的事心中难免有些隔应。
不过,他此时很是好奇,这个女人究竟能带给他什么消息,“说吧,朕倒是想听听,有什么事是你知道而朕却不知道的事。”
太子俊脸上有些难看,他虽贵为太子,可父皇对他并不是很好,甚至连带着对母亲也毫无爱敬,若不是他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恐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反而是周皇后好像丝毫没有在意皇上没叫她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便是跪着也能让她跪的仪态万千,只见她柔声道,“皇上,因着臣妾的弟弟去世的事,臣妾年前回家探望父亲,却得知母亲已经失踪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元盛皇帝虽然对别人的女人没有感情,但是这些年假装的多了,反而生出了些许无法言明的情感,至少,无法视而不见只当做陌生人。说起来,她的弟弟也算是为自己办事而亡,这段时间被前朝的老家伙搞得头晕脑胀,一时间没有功夫安抚安抚她,难得她也没有找自己哭诉,也算是个懂事,有眼力劲儿的。
想到此,他忽然改了主意,他自觉有个不错的有点,那便是从不骄傲自满,眼下的局势走向迷糊不清,很可能会与自己计划的有所偏差,既然如此,若能做个两全之计岂不更为保险。
若真到了那一步,这母子俩也算是他的后路。
周皇后被元盛皇帝伸手扶起来,甚至牵住了她的手,“皇后,这事是朕的不是,你也知道,这些日子,边疆叛乱,前朝那些个没有一个能用的,偏偏还一个个的来气朕,多亏了你父亲总算是帮朕分担了一些,这样吧,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你说出来,朕一定办到。”
周皇后面色坦然的受了元盛皇帝这一番几乎算得上是示好的低姿态,“皇上严重了,您自当以前朝政事为主,臣妾的家事,怎么好劳累您,您累了吧,我给您松松肩膀。”
元盛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这一番好意。
芊芊玉指轻搭上元盛皇帝的肩头,随后起势,劲道很足,他不由地放松下来,这力道不似一般女子柔若无骨,好似挠痒痒,非但不能缓解什么,反而会心血逆流,头脑发热。
眼看着元盛皇帝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周皇后抬眼与下方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对视一眼。
元安一直在等母亲的示意,立刻点头,上前一小步,却依旧低垂着头,“父皇,母后,儿臣想起还有些策论没有看完,这便退下了。”
原本阖目假寐的元盛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想到了绝好的点子,“策论?对啊,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在案机上翻找起来,没一会儿就找到一个折子,他翻开看罢,忽然精神大振,连着说了几声好。
周皇后顺势停下了动作,对着下方的太子微微一笑。
他去年便计划开一次武科举试试,这样也好陪养些自己的人,现下看来,简直是天助他也。
眼下朝中人人偷奸耍滑,都等着看谁先出头,既然这样,那他就重新提拔一些人起来,待他收拾了赵家父子,一定要将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们通通发落。
“太子,去,快去通知内院,让本次武举前十甲到昭享门外候旨,朕要亲自去看一看。”
太子应下恭敬退下,周皇后这才走近元盛皇帝,面上有些不愉,“皇上,不就是一个武科举吗,怎么这么高兴?若不是太子要监察文科举抽不开身,这些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去。”
元盛皇帝在心里嘀咕,这些常年在后宫内院中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哪里会懂得有兵才有权,他本就是故意将事务繁杂的文科举交给太子去做,怎么会留有时间给他再去粘手武科举。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母子来这一趟,提醒了他,一下子解决了最近头疼至极的事,他此刻心情很好。
“太子他做的很好,他此次全权负责文科举一事务,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何况这些事他早些上手也好,免得以后手忙脚乱。”
周贵妃受宠若惊,却还是得体回道,“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皇上尽管使唤他就好。”
元盛皇帝看了身旁这个女人一眼,原以为这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这样的沉不住气,他当然会放权,只不过不是现在。
心头大石落地,他这才生出几分闲心,“皇后,方才不是说要禀告朕关于前太子的事吗?眼下朕没什么事了,你说来听听。”
周皇后直接跪下了,她伏在地上,“皇上,请您先恕臣妾无罪,实在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番话太过荒缪。”
“哦,说来听听。”元盛皇帝不由地生出一份好奇心,究竟是怎么个荒谬法。
周贵妃这才起身,一字一句,“皇上,几年前,臣妾生产之后,母亲曾进宫看望过我,她对我说,有一个精通算术之人对她说,我朝会有两个太子,而且这两个太子有一人会登上帝位,而天命所归的这一位太子殿下后期会弑君夺权,当时,早己立了前太子,我很害怕又不敢告诉您,便偷偷去找了皇后娘娘,没想到娘娘让我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否则就要让我的儿子不得好死。而我母亲染病在身多年,根本不可能自己逃离,所以我猜她应该是被那边的人带走了,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的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