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中毒

  青枫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结束了,师傅临终前嘱咐我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研制出了这些虫蛊,如今我终于解决了这些,剩下的就都不是什么大事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琮轻易就被她这样的一句话击溃了内心的建防,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将自己纳入考虑的行列,那他还辞什么官,断掉一切后路去奔这样一条未知的道路吗?

  青枫已经召唤出了仙剑,一回头却发现谢琮还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她喊了一嗓子,“谢将军,你干什么呢,快走啊!”

  谢琮回过神来这才紧走几步跳上了仙剑,青枫也没含糊,待他刚一站稳立刻就出发了,速度之快差点将魂不守舍的谢琮甩了出去,他站在她身后,她的一切姿态一览无余,翻飞的长发时而调皮的拂过他的脸颊,好几次都飞进了他的唇齿间,可他再没有像以往那样嫌弃的躲开,心里反而暗暗欢喜着,明明更亲密的接触也有,但是,此刻他的眼神却发热。

  “你很着急吗?”一句没经过大脑的话突兀地冒了出来,谢琮皱了皱眉头,暗自懊悔,这都是些什么问题,他果然不适合,没话找话。

  青枫倒是没多想,特意提高了声音,“当然着急了,出来的匆忙,孩子们临时交给孔夫人了,眼下事情既已了结,我想着赶快回去。”

  谢琮紧跟着说了句,“我也回去。”

  青枫笑出了声,“你着什么急,马上就到了,我都看到城墙了。”看不出来这人还是挺尽职尽责的。

  “我说的是回蓬莱!”很大声,大到青枫都楞了一下,只不过迟钝的她根本就没想通这其中的细节,“可以呀,我都说了,你永远都是孩子们的父亲,只要你想回去看随时都可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停了,咱们直接回蓬莱吧!”

  谢琮被气着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气愤道,“我要回军营,你把我放下吧!”

  这怎么忽然又不想去了呢?这男人还真是善变,青枫叹了口气,还是停下将人送去了军营,她原本还想说一声再走的,结果谢琮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句话都没说,气冲冲地就走了,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地方的醉了他,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她调转方向直奔蓬莱而去。

  谢琮站在帐篷后气的久久不能平静,身后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走过来,“谢将军,既然您回来了。”

  谢琮回过头,正瞧见赵成将脸上的面具剥了下来,齐恒日后必然是要随着年静晚长居蓬莱的,他不由地插了句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赵成一愣,他的确有一个地方要去,只不过很难,很难,“天大地大,我想出去走走。公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也将兄弟们都安排在了当今皇帝身边,只不过,我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谢将军,告辞。”

  谢琮看着赵成潇洒远去的背影,头一次产生了对前路的迷茫,他坐下来细细盘算着最近一年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和青枫究竟应该何去何从,他从心底里究竟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忽然,虎躯一震,感情?是啊,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他和青枫何来感情一说,原本只是因为一个意外而共同拥有了孩子,他们甚至并没有认识多久,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他一个人自顾自的将自己绕了进去,还想要求青枫了解自己,真是愚蠢之极。

  当晚,大将军谢琮的营帐中彻夜长明,天微微亮,就有一人骑着马带着八百里加急信件赶往京城去。

  蓬莱,青枫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迫不及待地从唐毅安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孩子,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唐毅安龇牙咧嘴不情不愿,奈何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年静晚手里抱着的另一个小奶娃。

  十分体贴道,“晚晚,我来抱吧!你抱了这么长时间胳膊肯定困了吧!”说着就要伸手抱过来,被年静晚一躲,扑了个空,他不乐意了,“年静晚,你有意思没,你要真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和你家齐恒生一个,做什么在这里和我抢。”

  年静晚脸色一变,唐毅安这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齐恒,自打从山下回来整日里魂不守舍,往往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日,吉安的死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那啥,你也不要在意,总归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又是因为他的原因,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再给他一段时间吧!”

  年静晚没有说话,但是精神状态明显低沉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青枫看着年静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愤愤不平,“也不知道这个齐恒是不是被那血尸迷了心窍,人都死了,还整日里魂牵梦绕的。”

  唐毅安也感叹,“谁说不是呢,当初,他以为晚晚不在了也就是这样的状态了吧,经历了这么多,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磨合的。”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齐恒之所以久久缓不过神来,实在是因为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吉安痛苦的声音,他让齐恒帮帮自己,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停地喊着:太痛了。即便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吉安那破碎零散的身体,被丢弃在一堆断肢残堆里,凄惨无比。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乃至情绪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甚至于他有时候会想了解自己,至少就不用这般痛苦了。

  那如影随形的头痛又来了,齐恒迅速起身将门窗都堵死,然后伸手就要点住自己几大穴道,只是来不及了,年静晚忽然出现,拧眉看着他,泫然欲泣,“齐恒,我只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若,你不愿意留在蓬莱我绝不阻拦,我不想留一个心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

  齐恒并没有动静,甚至没有动一动一直低垂着的头,年静晚心凉了一大截,明明以前他是那么体贴的一个人,为何如今变成这样了。

  听说过感情一事最是易变,可也不能这般快吧,她们甚至还没有好好在一起过呢。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她决绝转身,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这一刻,忽然觉得过往经历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啊!啊!”齐恒猛然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喊叫声,整个人周身的穴道被强行冲开,他几乎顾不上擦一擦满口的鲜血就追了上去。

  年静晚听到身后传来怪异的喊叫声,回过头就与追出来的齐恒撞了个面对面,在看到他满口满脸的鲜血以及赤红的双眸时,她忽然心里一沉,齐恒出事了,不是因为吉安。

  一时间哪里还记得起方才的千般怨恨,万般愁苦,直接将人架起就要去寻青枫,耳边传来虚弱的断断续续夹杂着咳血的声音,“晚晚,对……不起,我以为……没……事的,我可……能……要失……约了。”

  他吐血吐的太厉害了,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这样不行,她将齐恒靠坐在廊柱下,颤抖着手从怀里摸了几次才摸到自己的百宝袋。

  青枫接到年静晚的通传发咒赶过来时,赵恒整个人已经晕厥过去了,半个身子浸泡在血珀中。

  面色惨白的年静晚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紧紧握着齐恒的手,见到青枫,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了。

  青枫对着身后的唐毅安招了招手,低声道,“找个机会,把晚晚带下去,不走就打晕带走,齐恒中了毒,情况很不好。”

  唐毅安本来就因为齐恒的惨状回不过神来,眼下一听只觉得头疼不已,“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中毒?什么时候中毒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怎么我们其他人没事呢?”

  青枫跟他解释不通,“此事眼下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我能确定,他中了毒,你快带晚晚下去吧。”

  这档口,年静晚哇的一声终于哭出声来了,“青枫,他怎么了,你快救救他。”

  唐毅安被她这一声哭的头皮发麻,心底直呐喊:老天爷,你可别再开玩笑了,这齐恒的一生已经足够苦难了吧,为什么,到最后了,还不能让他安安稳稳的。

  青枫连忙上前将年静晚搂进怀里,“没事,没事,他只是中了毒,我把解药带来了,你看!”

  年静晚一听,立刻欣喜地抬头,随着脑后一击,她不可置信地闭上了眼睛。

  唐毅安接过晕过去的年静晚,对一旁查看齐恒的青枫说,“我先送她回去,马上就过来帮你。”

  青枫头也没回,“你帮不了我,你立刻下山去找谢琮,让他打听一下,齐恒替他时可是与什么人接触过,在你和晚晚赶到之前,对了,再将孔夫人请过来看着晚晚。”

  唐毅安脚下一顿,没再说什么,飞快的将人送回去,又请了孔夫人过来,孔夫人听罢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两个孩子都命苦。

  不知道是第几次奔波与蓬莱和山下了,他一个桃山的弟子,现下几乎成了蓬莱的人了。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青枫既然笃定齐恒中了毒,而且是在他和晚晚赶到之前就中了毒,为何又要让自己去找谢琮调查呢,难道,作为毒医谷唯一传人的她还分辨不出来吗!

  谢琮正在归整军务,辞官文书受理再到下发至少得半个月,他如今还要再坚持一段时日,以后,他就不再回来了。

  帐篷门帘被人掀开,一阵风似的唐毅安跑了进来,大声喊,“谢将军,谢将军,出事了!”

  谢琮从后面的隔间出来,看他着急仓惶的模样,心头一惊,“怎么了,青枫怎么了?”

  唐毅安点头,“对,啊……不对,不是青枫,是齐恒,他中毒了,就快不行了,青枫让我来找你调查一下那天随齐恒一同出去的几个人,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齐恒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毒。”

  谢琮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纵使心中有千百个疑问,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立刻叫来那天陪齐恒出去少数幸存的几个士兵。

  士兵一进来看见谢琮就跟见了鬼似的,大声喊着,个个脸色煞白,面对谢琮的质问,期期艾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那眼中如出一辙的恐惧让他意识到了,那日他们出去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谢琮拿起一大坛子酒猛地摔在地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说,那天出去,你们都遇到什么事了?”

  士兵们被这一摔总算是摔出一丝丝理智,其中一个人立即跪下,“将军,那日您不是亲自选了我们十几个精英兵士么,可后来在关外遇到了发疯的血尸,您为了保护那个叫赵成的侍卫被血尸咬了胳膊,我们都以为您,以为您……”

  以为他死了,或者是尸变了?可那日的他并不是他而是齐恒。

  唐毅安骂骂咧咧地拉起那个士兵,“你胡说,齐恒是谁,他的功夫在这个大陆上没人比得过,况且吉安不可能伤害他的。”

  士兵不知道他说的齐恒是谁,又觉得既然是认识将军的人想必是唤了将军小名,便在被岭着脖子呼吸困难的情况下艰难的说,“将军自然英雄无敌,若不是为了救那人,自然是不会受伤的,事实证明,将军的确没事。”

  唐毅安明白了,齐恒是为了救人,才会变成那样,“那个赵成现下在哪里?”

  “不对!”谢琮指着那个士兵,“你说谎,我回来时还见到赵成了,他就在这帐篷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那士兵急了,指天发誓,“属下虽然不认识什么赵成,可那天将军的确是在救了那个落单的赵成回来之后被血尸抓伤了胳膊,属下亲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