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遥知一行人也是过来谈工作的,本来谈判地点应该定在宸印集团位于帝都的总部,可是因为两边的大boss都对北河市莫名的向往,于是把谈判地点改为北河市。
如今谈判结束,合作顺利达成,单遥知和风清都还有成堆的工作,自然也不可能在北河市久留。
送走了一堆祖宗以后,顾渺兮再次回归到两点一线的生活。
拍戏,睡觉,玩游戏。
被她教训过以后,流月阁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顾渺兮在野外洗红名洗了两天,等级突飞猛进。
等到她的戏份杀青,已经临近新年。
顾渺兮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回帝都,在机场被记者拍到,在热搜上挂了半天。
《天问》预计明年上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代言必要的宣传和活动,顾渺兮没有给自己安排其他工作,就准备在学校上课和回公寓撸猫。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顾渺兮,小白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哪怕顾渺兮已经回来好多天,它依然每日蹲在窗口,一脸忧郁地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一开始,顾渺兮以为它病了,带它去看过一次医生,得到的结论是身体健康,但可能有些抑郁,需要主人陪伴。
自觉冷落了它很久,顾渺兮自我反省后,只要没课就呆在家里看书兼陪伴小白。
徐翊家的小女儿最近也要考试,她忙着照顾女儿,没时间每天往顾渺兮这里跑。
想着也没什么工作,顾渺兮干脆给她放了个大长假。
自己开车去学校,上完上午的课,顾渺兮拒绝了同学一起吃饭的提议,一个人走出学校。
天空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恍若柳絮。
顾渺兮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撑开伞准备去停车场。
银色的法拉利滑到她面前,停下,挡住她的去路。
车窗放下,露出青年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去哪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沈琢说话不自觉温柔了下来,“我送你。”
顾渺兮没动:“不用,我自己开了车过来。”
“这里离停车场有点远。”被拒绝了,他换了个说法,“我刚好也要出去,顺路……”
沈琢的这辆车太抢眼,顾渺兮又是公众人物,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想起自己今天要去的地方,顾渺兮没有坚持,上了沈琢的车:“谢谢,麻烦送我到东门。”
车子发动后,沈琢回忆着停车场的位子:“不去停车场?”
“我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开车,我先去东门买点东西。”
学校东门外是后港,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就算是寒暑假也非常热闹。
后港的入口处有一家小小的花店,常年供应各季节的新鲜花束。
顾渺兮买了一束洋桔梗,让店员搭配满天星包装好。
沈琢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买的花,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等她出来后,男人没有放她一个人离开:“我送你过去……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说到“他”时,他眼睫微垂下避移开了视线。
这次,顾渺兮没有拒绝他。
……
大雪簌簌,将安静的墓园披上了一层银衣。
沿着台阶往上走,一直到里面最偏僻的地方,是容与的墓。
容与去世以后,极光娱乐连最后的情意也撇得一干二净。
在明知他没有亲人安排后事的情况下,也没有处理他留在殡仪馆的遗体。
那个时候的容与,千夫所指,污秽满身。
对于这般凄惨的下场,大众也只是拍手称快,感叹恶有恶报。
对啊,他们在受害人的眼泪和哭诉声里,恨不得再往容与的尸体上吐口水,哪还会在意有没有人替他收尸?
她知道无人为他收尸,可是她也不行。
得到容与去世的消息后,她被秦未辞关在家里,防止她闹出什么动静,给暗处那些人可乘之机。
“我就不上去了。”知道她今天要去祭拜谁,沈琢没有和她一起上去。
他停在墓园大门口,点了一根烟。
“本来,我和他也不熟。”
容与当时和沈黎乐音交好,但整个沈家,除了年幼的沈瑜外,他和剩下那些人的关系都是泛泛。
沈琢知道妹妹喜欢容与,还帮她买过容与的海报。
对于容与之后发生的事,他猜测其中有资本操作,但毕竟和他无关,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本来想邀请沈琢一起上去的顾渺兮把话咽了回去。
她微一颔首,独自一人走进墓园。
是了,容与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她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沈琢不知道。
现在,也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
孤零零的墓碑前面,放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上面落了薄薄的雪。
顾渺兮蹲下身,可以明显地看出墓碑被人擦拭过,周围的残枝落叶也被清理干净。
那个人果然还是来了么?
这么些年,年年如此。
容与自杀后,经纪公司没有处理他放置在殡仪馆的遗体。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和容与扯上关系,都会被大众疯狂指责谩骂。
他们为受害者鸣不平,恨不得把他的尸体扔进乱葬岗喂狗。
娱乐媒体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天天在殡仪馆外蹲点,就想看看这位娱乐圈的一代传奇会迎来什么样的落幕。
曾经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全部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后,在国外拍摄新电影的女人匆匆赶了回来。
她无视了那些人的责难,以女友的身份去殡仪馆接走了容与的遗体,并且毫不避讳地表明了自己对整件事的怀疑。
直到那一刻,大众才知道,容与原来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女友还是当时当红花旦之一的程凪。
他们指责容与的所作所为,同时把以“容与的女友”自称的女星划进恶人的同一阵营,以连坐的罪名一起辱骂。
可尽管如此,那个女人也依然我行我素,毫不避讳自己对男友的爱意和崇拜。
外人都说她疯了,说不定也和容与一样是个变态。
只有顾渺兮知道,容与根本没有女朋友。
那个女人不是容与的女友,却在那种旁人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承下了所有的侮辱和指责。
后来,风波过去,对于他们这些晚辈来说,程凪依然是娱乐圈让人敬仰的前辈,没有人再去关注她曾经遭受过的莫须有的指责,甚至连百度上,也没有出现前男友这样的关联词。
已经过了年轻气盛时期的影后再没有在镜头前提起过自己逝世的“男友”,偶尔被问及最想合作的演员或者最喜欢的明星时也只是笑而不答或一语带过。
顾渺兮想起上次两人在这里偶遇时,她说过的话。
她说:“我这个人很自我,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紧紧握在手里,容与也是一样。他活着的时候不肯接受我,死了也别想摆脱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友,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承认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死人不会反驳。”
顾渺兮不能理解女人的偏执,但她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她听说过一些和她有关的传言。
林玥修养的那一年里,她试图找机会和女人沟通,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动用程家的关系调查过事情的真相,可最后不了了之。
她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归的首部电影是程家投资,她凭借那部电影获得了b城国际电影节的影后……如果不是有家族做支撑,如果没有一鸣惊人,她复出的道路会更艰难。
“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你不懂。”她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早早放下了往事,“少年时期要是遇见太惊艳的人,偏偏又求而不得,人呐,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顾渺兮把捧着的洋桔梗放在玫瑰花旁边,手指轻轻抚摸过墓碑上照片的轮廓。
“容与,你要是在天有灵,请保佑那位送你玫瑰花的女士。”她在这场得不到回应的爱情里,翻滚挣扎了半辈子,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救。
纷扬的小雪逐渐转为鹅毛大雪。
“就快有结果了。”她收回手,说话时哈出白气,“容与,我会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全部踩到泥里。”
……
没想到顾渺兮会主动联系她,苏镜萱看着手机,结巴了一下:“顾、顾渺兮约我喝咖啡?”
“谁?”她爸正窝在沙发里看球赛,闻言伸长了脖子看她手机屏幕,“你不是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和那些小王八羔子鬼混……”
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声音都高了八度:“顾渺兮?!”
一看到这个名字,苏二爷就控制不住想起了医院停车场发生的种种。
那个顾渺兮……
“爸,你这么大声干嘛?”苏镜萱自然不知道自家老爸为了替她出气做过什么,她疑惑地瞅着苏二爷,“我现在和顾渺兮已经冰释前嫌了,她约我喝下午茶呢。”
“顾渺兮,约你,喝下午茶?”苏二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谈不上关系好。”苏镜萱道,“顾渺兮不是萧则的妹妹嘛,我想追萧则的话当然不能和她关系闹太僵,再说了,那个秦……”
想起救她那个人,苏镜萱陡然闭嘴。
苏二爷皱眉:“秦?”
“没什么啦,反正我和顾渺兮已经和解,要是性格合得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好朋友呢。”
不懂女人的友情为什么能来得这么突然,苏二爷觉得曾经勇猛地为女儿出头的自己就是个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