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此刻倒是明白凡笙的意思了,不由抚掌轻叹:“所言有理!!虽然天妒英才,贤弟英年早逝却留下一对这般出色的子女,也算是苍天有眼啊!老夫人,西城已是风雨欲来,还请您老要多多保重啊!”
他招来亲兵,将小谢氏带下去关押,自己则留下商议对策。
听完凡笙的全盘计划,华林眼中异彩连连,终于明白为何西关侯府对于嫡长女甚至比世子更加看重!原以为不过是娇养女儿,却不想此女见识不凡,心思敏捷,善谋果断完全不逊于当年的老侯爷!!
“此计大善啊!一环套一环,不愁晋阳伯府不入榖!可若是谢旭不上钩,只有一个谢婉茹恐怕分量……”
“世伯,此计关键……不在于谢家究竟何人上钩,无论是谢旭还是谢婉茹,那位谢老伯爷都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是些庶出子女,弃了便弃了,一旦惹上官司,谢寿开绝对第一时间将他们逐出宗族,大义灭亲!!”
“唯有真正坐实谢家通敌的罪证,到那时候,老伯爷就不会再推脱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不会将这种罪名背负上身!!只要他想要自证清白就必须保我西城百姓安危,否则一旦西城沦陷,哪怕没有罪证,只是口口相传,这通敌卖国之罪,也足以致他谢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凡笙不徐不疾,侃侃而谈。再次令华老将军大开眼界,当即拍板表示一定会依计行事!
***
华老将军走后,秦老夫人屏退左右。
她脸色灰败,透着不健康的惨白,紧紧攥着凡笙的手:“孩子,是祖母鬼迷心窍,急功近利了,若是当时不被那女人说动,及时阻止你父亲愚蠢的行为,说不定一切就会不一样!金鹰岭不会连连告急,你父亲也不会英年早逝,留下偌大侯府,将来要如何支撑啊……”
凡笙本想反驳,可看到老人衰败的身体,不由叹了口气。
碍于剧情线,西关侯府衰败事成定局,不能扭转,作为亲人,原主曾受到的伤害她感同身受,实难真正放下芥蒂。只是对于这个老夫人这样的长者,她的感情会比较复杂一点,既然有了希望自然也会对应有失望,不过这些在现在看来已不是重要。
“祖母,放心吧!日子总会过下去,父亲不在了,就让‘兄长’来继承门楣吧!”沉吟片刻后,凡笙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
秦老夫人脸色数变,不知是想到什么才长长吁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是啊!最后还是不得不走到一步,筠儿,如此是否如你所愿!?”
“祖母所言,筠儿不甚理解!凡事不可强求,这是祖母幼年时便教育筠儿,如今这般局面,又岂是一二个人可以左右?”
“好!好一个凡事不可强求啊!”秦老夫人一拍扶手,怒道:“既如此,你可敢去秦家祠堂对着列祖列宗的面起誓,今生若有违祖训,定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有何不可!?”凡笙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祖母莫要看轻于我,家国大义我自幼便研习,文韬武略我亦不逊与‘兄长’,我秦家组训本就利国利民,自当铭记于心!”
“好!很好!”秦老夫人一拍扶手,示意凡笙将她扶起,然后径自走到睡榻前,只见她拧开床头机关,只见墙壁之内竟然还有一方秘阁。老夫人自里面取出令牌一枚,郑重交予凡笙之手道:“此乃老侯爷当年留给我的掌兵金令,嘱咐我在你父亲独当一面时交予他手,此令可号令所有秦家军将领,听持金令者命令!只是,建成这孩子虽勇猛有余却并无甚谋略,性格又摇摆不定,容易为人左右,我只盼着能从三代中寻出继承人,却没想到他膝下空虚……现在我将令牌交予你手,希望你能替你父亲,还有西城数万百姓守住西关,将氐戎人赶出关外!!”
凡笙单膝跪地,接过掌兵令牌,如男儿般单手握拳放于右胸前:“必不辱命!”
秦老夫人气喘吁吁的歪倒在床榻上,欣慰的点了点头,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你幼弟秦允,年龄尚幼,对……对‘世子’地位不会构成威胁,不知你欲如何……”
“祖母想多了,筠儿从未觊觎世子头衔、地位等身外之物,唯愿身边人安好即可!之所以不主动退让,是因为还不是时候,待秦允能支撑西关侯府之时,便是筠儿功成身退之日,到时候天高水长,大家各自珍重便是……”
说罢,长身而立,面带恭敬的退出老夫人房间。独留下面露震惊之色,久久不能自已的老人,暗自垂泪。
不知是愧?是悔?
凡笙退出上林苑后,便立刻招来美莲,连日她忙得脚不沾地,倒是忘了询问阿桑的伤势,他身份特殊,如果就那么一身伤被带入军营问讯,铁定少不了吃苦受罪。
虽今时不同往日,但阿桑曾对原主救命之恩,此番她又正值用人之际,但愿今生能给他另外一条出路吧!幸而美莲心细,早早跟华老将军近卫嘱咐了一声,杀威棒什么自然免去,还给了军医看伤,问讯结束后就将人好生给送了回来,现在安置在外院马房养伤。
阿桑浑浑噩噩之时隐隐听到身侧有人低声言语。他刚从沉睡中清醒,脑子还不甚清醒,背后的剧痛告诉他,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阿桑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而之前被冤枉,被诬蔑,所有人都用唾弃的眼神看他的表情似乎刚刚从记忆中复苏,当然他也忆起最后似乎是连主人也来了,是她救了自己吗!?想到那个竟然会说土语的贵人,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视她为主了吗?自己果真奴性难改,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
他曾是氐戎人最尊贵的七王子,若不是被兄长设计,怎会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