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眯着眼,暗自谋划着各种阴谋。
如果对方知情识趣,他哄着敬着倒也无所谓;如果对方不识抬举,他自有办法让这个女人在西征军营待不下去!
却不知这位秦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
凡笙并不领情的冷笑道:“谢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大家都是军中儿女,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是自幼便以军营为家,此番更是率两千兵马驰援金鹰岭!我方才说得很清楚,按照谢兄所言,掌兵的合适人选可并非只有你一人!谢兄可莫要逃避话题,平白让我这么个小女子看轻了!”
“岂有此理!”谢东尚未开口,郝大彪的大锤子就轰然砸向地面,呵斥道:“你这小娘皮当真不懂事,竟敢肖想掌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此细腻皮肉……啊!他妈的!你敢打我!?”
郝大彪是个粗人,这些日子憋在军营,日夜不是防守就是迎敌,杀得胸头火起,倒是泄了几分欲望,但突然军中来了这么个雌雄莫辩的尤物,自然欲火中烧,但见她出言不逊,诋毁谢统领,当下口中花花想要教训教训对方。
却不料对方比他还要霸道凶悍,一言不合,手中的马鞭就如长了眼睛般,宛如毒龙般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打得郝大彪顿时皮开肉绽。
“秦大小姐,你这是何意!?”谢东惊怒交加,忍不住跳了起来。
“我等好歹是西征大营将领,岂能容你放肆!我们堂堂大好男儿,怎能容你羞辱同袍,就算你是秦侯嫡女,也不能将我等视为府中奴仆,随意虐打辱骂……”
一时间,营帐内议论纷纷,谢东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随意虐打辱骂?”凡笙握着带血的马鞭,轻轻敲击着手心,看着捂着脸,鲜血横流的郝大彪,目光微微发冷。
后者原本又羞又怒,可不知为何,接触到对方此时的眼神,竟不由自主错开目光,浑身一冷,那种感觉仿佛是置身荒野,被凶狠的野兽锁定,下一刻对方就要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我随意了吗?这才叫随意……”说完,凡笙扬手又是一鞭子抽向郝大彪,只不过在对方绝望闭上眼睛的时候,用巧劲带回鞭子,并未给他带来任何伤痕,却成功的吓得对方脸色苍白。
“够了——”谢东跳了起来,大声呵斥:“大小姐若是不能解释缘由,请恕在下得罪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几次三番戏弄我军中统领,如不严惩,实在法理难容!”说完,他便出手想要擒拿凡笙。
七喜目光一厉,立刻摆出出手的动作。却有一人动作比她更快,不见二人怎么动作,竟就在原地不动声色走了十几招,最后以谢东惊慌失措的退开而告终,只见凡笙身边,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面带半边金属面具的年轻男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都是军中好手,自然不难看出面具男武功奇高,谢东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尽早收手,免得失了脸面。
他气喘吁吁又余怒未消,倒是凡笙爽朗一笑,打了个圆场道:“谢统领果真武艺超凡,只不过你着性子倒是过于急躁,实乃为将之大忌啊!”
“我倒是想说出缘由,可你态度强横,几次三番完全不予人说话机会,实在叫人好生为难!”凡笙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直接倒打一耙。
“你……”眼看谢东又要动怒,敬德营首领陈霄连忙阻拦。“谢兄弟,此事是尔鲁莽了,且听大小姐先解释!秦侯素来爱兵如子,大小姐曾在军中行走,自是耳闻目睹,今儿这事定会给帐内兄弟们一个交代……”
陈霄暗示性的拍了拍谢东的肩膀,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果不再动怒,还憋着闷气冲凡笙拱了拱手。
凡笙扫了一眼二人,敬德营这位统领能屈能伸,倒是个人才!她笑着点了点头:“父亲在世就常说,陈统领老成持重,实有大将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高低立现啊!”
陈霄心中不由叫苦,这位大小姐话术实在太厉害,连消带打叫他们根本无法招架,倒似那帮文人做派,他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退至帐门口,冲帐外小兵耳语两句,后者立刻领命。
凡笙看在眼里,也不制止,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案桌之上。
众人无不心惊,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率先叫道:“掌兵金令!这是秦老元帅的掌兵金令呀!”
“正是!此乃家祖传至于我的掌兵金令,我亦是凭借此物,说服西城大营华老将军,与老将军之子华寇同携二千兵马先行驰援,诸位可还有疑虑!?”
凡笙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诸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抢先说道。“郝统领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本帅言语侮辱,纵然本帅没有任何身份,仅是平民女子,但某有心为家国天下出力,不惜己身带来援军和粮草,这般恩情也容不得他这般糟践!”
“墨生,你告诉众人,凡军中有辱没上峰者,当如何?”女子声如金石,铿锵有力的说道。
墨生恭敬的抱拳,躬身回禀道:“回禀主帅,当杖一百,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啧啧,真是严格呢!这一百军杖下去,不说伤筋动骨,只恐会错过明日之战,所以我才略施薄惩,却不想反被人冠上随意虐打辱骂……我倒是奇了,莫非这西征大营的规矩和我部麾下刑罚不同,怕是过于优渥了吧!?这样不遵军令,不敬上峰者,竟然还能做到一军统领,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
“你……末将,末将行为不当,有失体统,多谢秦大小姐体谅,不罚之恩!”郝大彪虽然冲动鲁莽,但能坐到他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是真正的莽夫,当下阴沉着脸,任由伤口出汩汩冒血,人却轰然跪在凡笙面前,倒是叫众人心有戚戚。
“罢了!”凡笙挥了挥手:“我既已经从轻发落就决计不会再秋后算账,你大可不用露出惶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