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朗笑了笑,转身,飞踏流星似的来到姜流身前,重重一掌,拍在姜流面前。
紧接着,他手里的纸片落在木桌上,莫夜朗手指指缝间流溢着几条墨线,线条均匀滚动,没多久布满整张桌子,桌上坑坑洼洼,但线条却畅行无阻。
姜流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这莫夜朗在搞什么鬼。
下一刻,莫夜朗笑笑,问道:“各位,莫夜朗不才,对降头术并无研究。只是有一个问题,姜家是不是有一种符箓,可以操控死人如常?”
还用问么?众人心惊,姜流吃了一惊,他手上捏着的,便是这个秘术,正预备给姜别怨行刑。
“那就对了。”莫夜朗道:“各位请看。”
话声刚落,就见到莫夜朗掌心冒光,他把手一撤,就见到桌面上扣下一枚圆乎乎的铁豆子。
这是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包括一旁冷汗直下的姜流,心急如焚的姜别怨,就连顾北北都愣了神,忍不住踮起脚尖,跳着步直看去。
只有一个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吴根。
他耳朵一动,鼻头微微颤抖,心跳像是停了一拍,脸色烫红。
这,这是?他想起来,这不是当天莫夜朗要自己去劳什子酒吧街种下的种子么?这是怎么回事?
莫夜朗手指在这“铁豆子”上轻轻瞥了瞥,道:“这倒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一个小小的窃听装置,各位不妨听听。”
接着,铁豆子里果然传出声音来。
这声音听起来沙沙直响,好一会儿才能听清,但听清之后,有人便发现了这秘密。
“这,这该不会是……”
白剑飞的声音!
众多视线集中到一旁的白剑飞身上,后者脸色阴冷晕红,他狠狠瞪向莫夜朗,不肯吭声。
“……掌柜,打听一个人。”白剑飞的声音从这铁豆子里沙沙传来,众人屏息凝神,生怕听漏了什么。
看来他是到一家店里找人。
“他?他可是姜家老爷身边的红人,这可是位爷,在包厢里。”这掌柜的声音有些苍老。
“……多谢。”白剑飞沉默寡言,不多行一事,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推门吱呀的响声。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懂不懂规矩,滚出去!”一个男人惊惶的声音传来,似乎这便是白剑飞寻找的目标,两人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
紧接着传来几声破风的剑鸣声,随着白剑飞“滚”一声出口,只听到几声尖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安静下来后,男人忽然抢地哭嚎: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只听到噗呲一声,虽然没有
任何画面,但是莫名感受到一股血气冲天的杀意,这白剑飞显然是不等男人说完话,便动了杀手。
众人心里都是疑惑,这到底是什么?
而一旁的姜流却瞠目结舌,上下打量莫夜朗此人,朝一旁的白剑飞看了看,后者脸色也是一般难看。
他使了个眼色。
白剑飞会意,手指轻动。只听“倏”一声,一道钢针从他袖袍之中刺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蹿向这“铁豆子”。
莫夜朗眼睛又快又准,他手指捏诀,默念一道诀子,只见桌面上的墨线一瞬间散溢成了一道阵法,阵法之上膨胀起弧形的罩门。
钢针一刺进罩门当中,针头就消失不见,姜流眉头一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刺痛,他伸手抓去,只瞧见钢针刺啦一声,从他掌心划破,鲜血汩汩涌出。
痛?姜流见着手掌被一整根钉子钉穿,痛苦的却不是什么疼痛,而是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再看向莫夜朗,铁豆子里的声音沙沙继续响着:
“……现在知道你的任务了?”白剑飞的声音依旧持续。
“……知道。”男人的声音变了,没有恐惧,没有惊惶。只有冷冰冰的淡漠,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三天后,别记错时间。”白剑飞没有直接说出口,直又强调了一遍时间。
“……是的……主子。”
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姜流冷汗直下,但是心里却有了计较。这莫夜朗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便破了自己的功,让这场宴会的节奏转向不利于自己的境地。但是他也算有恃无恐,硬着头皮道:
“莫四爷可真有意思。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能说明什么?这里面都是什么人啊?我一句也听不明白啊。各位,有明白的么?”
他冷着眼扫过台下的看客们。
没人吭声。有的人是看戏,有的人则是避免引火烧身,这姜家势力不容小觑,如今鹿死谁手未定,姜流又手握大权,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你看。”姜流笑着摊摊手,道:“四爷,你这一段录音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看,只是找个声音像的人,要什么样的声音没有啊?电影嘛,配音嘛,我懂。”
姜流当然硬着嘴皮,他也明白,现如今名不正言不顺,要杀姜别怨,已经没有那么正当了,不过优势仍在自己手里。
“四爷。”姜别怨吐出一口气,冷着脸道:“别跟他废话,咱们……”
他话没说完,莫夜朗拦下他,摇摇头,道:“姜代门主,这录音是不是白剑飞白先生的,还很难说。”
“正没错。”姜流喜道。
“
那这个呢。”莫夜朗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符令,拍在桌上。
“这是?”姜流眼睛一挑,他这话虽是问莫夜朗的,但眼睛已经瞥到一旁的白剑飞脸上,后退一步,没敢直接翻开瞧。
莫夜朗不动声色,道:“也不是什么。当日白先生来我这里作客,大家切磋交流几句,他的一样东西落在我这里,今天他正巧在这里,想让他指认指认。”
莫夜朗道:“我跟姜公子有过接触是不假。但要说关系近,那还得是白先生。”
他冷着脸看向白剑飞,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者脸涨得通红,又见到姜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忙辩解道:
“你胡扯什么?我白剑飞什么人?取你命比杀一条狗还简单,我会留下东西?”
“那这头发是你的么?”莫夜朗眼光一闪,从另一侧取出一缕断掉的黑发。
白剑飞脸一沉,不作声了。
什么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追杀那丫头的时候,让这不要命的男人半途截住,便是这时候……
取头发是取辱。白剑飞咬牙切齿,道:“你胡扯!那天我只不过中了你的埋伏……”
“这么说你来过。”莫夜朗笑道:“各位听到了,这白先生与我莫夜朗私交甚密,他若是指认姜公子,我却要质疑,岂不是连他自己也指认了?”
白剑飞脸一红,还想说什么,莫夜朗却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大喝道:
“白剑飞,你还不从实招来!”他皱着眉头,沉下脸:“当天你在渡鸦酒吧里的事,这录音清清楚楚记下来了。你用降头术操控姜老爷身边的亲信,用他给老头子下毒,如今又趁乱嫁祸给姜公子,是你的主谋不是?”
白剑飞脸都吓得煞白,他自觉得这件事干净漂亮,没想到莫夜朗居然亲历一般的尽数给他抖了出来。慌忙之中,他急急看向一旁的姜流,后者却直摇头,一声不吭。
“我这是迫于无奈……”白剑飞嘴角抽动,道:“我是为了振兴……重新振兴我们白家。”
他嘟哝一句,退下之后,脸色发紫。
莫夜朗依旧冷笑,他解开姜别怨身上的符箓,松开他身上绑缚的绳索,道:“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姜代门主,这个门主的位置……”
姜流眼睛直发抖,怒道:“来人,拿下这两个逆贼!”
话音刚落,预备好的相师列队捏着符箓冲上前来,他们行动整齐迅速,手里的降头术都是一击致命的符令,模样个个狠戾果干,显然训练有素。
姜流逼不得已,扯住长长的斗篷和衣袖,往后退了几步,来到白剑飞身前,冲他使了个眼色,道:“拿下。”
他早预备好后手,万不得已,至少要保证权力最后捏在自己手上。台底下的看客们也骚乱起来,似乎是对姜流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办法不以为然。
姜流冷笑一声,道:“一群工具人。”
话音刚落,姜家大院四周的红色方柱忽然升起,从地底下兜出一张巨大的网格线,整体金属质感的大网散出粼粼光泽。
“是法网!”有人惊觉。
话音刚落,四面冲出几道魁梧的身影,姜流冷着脸,一声令下,把四面人群用法网围住。这法网上编织的法力如同无形枷锁,一时间让众人无处躲避。
顾北北也吃了瘪,好在吴根背上的肉山君察觉势头不妙,引两人避开,幺鸡胤身形更加敏捷,手里各捏着一把精钢的短刀,把二人护在身后。
一瞬间气氛改旗易帜,整个会场剑拔弩张起来。姜流近乎癫狂地来到台前,目光凛然扫过台下的看客众人,笑道:“要你们乖乖听我的,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听不懂好赖话?”
“你疯了!”姜别怨大惊失色,他这举动,无异于把姜家往火坑里推。要知道,他这样简直是把四大家族得罪了个遍。
“疯?我呸”他笑着露出尖牙,又看向莫夜朗,“他们都疯了,你没有,我也没有——”
他缓步来到莫夜朗身前,道:“莫四爷,你瞧见这阵仗了,插上翅膀你也飞不走。”
“你想要什么?”莫夜朗敏锐察觉到这姜流的想法。
“今天这场寿宴,姜流姜门主心里不忍,对这畜生没有下杀手。”姜流阴着脸看向姜别怨,道:“谁想到这畜生居然大开杀戒,整个会上没几人幸免。”
他冷笑一声,道:“当然,除了你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