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开门见山,道:“我在这有个包间,虽然地方不怎么样,比不上商圈里的,但是胜在人少。”
洛星河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莫夜朗竟一点儿不推辞,跟着洛星河到了包间里。
罗星带着一脸疑惑看向刘意远。后者耸耸肩,随手从前台抽了一张新经济报,催着罗星进到包间里。
包间不大,但是雅座的确雅致,也可能是看见大老板洛星河才有的精心服务,就连罗星也享受了一番“老总”派头的待遇,嘴上不说,心里的确受用。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洛星河和莫夜朗之间的关系,心里满是疑惑,偏偏又不敢问。
罗星这头只有一手把服务生的活计操办了起来,忙得满头汗水,不像刘意远得意洋洋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
洛星河毕恭毕敬给莫夜朗敬了一碗茶,浓郁的茶香飘在包间里,两人盯着展示板上的数字,都是一言不发,屋外嘈杂的喧闹声被阻隔在外。
“莫总。”洛星河道:“按你说的,现在,这局,我已经布好了,但是这指数,还没动。”
莫夜朗吹了吹滚着水的茶叶,道:“不着急,等东风。”
洛星河起初并不急,上午的行情还算稳定,可是到了下午,整个会场内都无法冷静下来。
股坛分成两股势力,莫氏集团和vinky集团的崛起势力以高价不断回收各大公司的散股,已达到控制权。
这种方法并不明智,但是的确有效,也不知道这家新崛起的公司哪来的财力和管理能力,居然能够在短短一个月只能就把市内的头牌大企业全部揽在手里,要知道,光是运作起来,都是极大的风险。
而另一批人,则是vinky对立的老派企业,如今剩下的公司,除了星河集团和莫氏集团,几乎没有其他集团能够跟vinky。
但星河集团是一家地产公司,对于招标议价,洛星河自然在行,但是股权交易,他从来不插手。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股市天才莫夜朗,在vinky崛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忽然之间失去了莫氏集团的控制权。
洛星河坐在转椅上,在卡座上看向窗外,转了几个圈,道:
“莫夜朗啊莫夜朗,我可是按你说的,你说这里面有商机,我才陪你玩的。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我看vinky下一步就该来对付我们了。”
洛星河的预测并不错,莫夜朗甚至点了点头。
“城里剩下的集团里面,只有你的星河集团能够跟vinky正面一战,据我所知,他们正想办法想拉你下水。”
“怎么说?”洛星河撑起墨镜。
莫夜
朗取出一张纸来,铺在洛星河面前,道:“你的中标计划里面这一块位置是三家协商共担的,但是有两家的股份被vinky控制了,虽然你的绝对比重不低,但是两家联手,你控制不下这块地。”
洛星河低头瞥了一眼莫夜朗身前的规划图,笑了起来,道:“真有你说的那么玄?按照我的计划,下午这片区域可就要动工了。莫夜朗,你炒股有一手,实业也不赖,但是论地产,还是我洛家的老本行。”
莫夜朗笑而不语,道:“洛家的星河集团如果不能从城里挤出去,vinky的计划就很难达成,虽然他们对地产生意没有兴趣,但是一定会阻挠你的商场划地。”
洛星河当然不信,这么做对vinky没有半点好处,这属于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就算vinky想要洛星河加入股市的战局里去,也不该用这么蠢的手段。
“中午就见分晓了。”莫夜朗站起身,来到指数版前。
洛星河撅起嘴,围着地形图看了很久,道:“任何一个地产老板都不会拒绝这块地。”
中午过后,股市暂时休战。
莫夜朗所持的杠杆并不乐观,十万股的利润点上下浮动居然到了七毛,再配合倍数杠杆和沽空的损失,这意味着仅仅一上午的时间,莫夜朗就蒸发了近六个亿的资产。
在这种颓势下,当天的股市前所未有的萧条,尽管莫夜朗的绝招也让vinky跟着下了水,双方都投入了看家的股权置换债权,但很显然,莫夜朗的资产撬不动vinky。
“情况怎么样?”刘意远偷偷问。
罗星眉头皱成一团,道:“比想的还要差,趁着下滑,咱们应该尽快把沽空的亏空收回来,不能再放货了,照现在的局面打下去,vinky还没吃饱,收盘时候咱们的空缺肯定补不回来。”
刘意远展开报纸,心思却一点不在这上面,他低着头跟罗星交头接耳,道:“你别着急,莫总之所以选这个证券所,就是想要跟星河集团合作,他现在不就在交涉么?”
罗星却摇摇头,低声道:“我看悬,洛家向来对风险大的股权没有兴趣,他们公司只做地产杠杆。”
“那可难说。”刘意远甚至莫夜朗的为人,没有把握的仗,他绝不会兴师动众。
刘意远让罗星算一算以现在的杠杆,如果出现指数反转,出货平仓,能不能把vinky吞下的股权全部敲出来。
罗星听了刘意远的建议,开始计算起来。他把几条债权信息整合在一起,左算右算,怎么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刘意远只看着罗星不停地摇头。
“还是不行?”刘意远问
道。
“如果真的能有奇迹发生……那或许还行——不,但还是有问题。”罗星道:“股票的信息又多又杂,第一,咱们弄不清楚这个vinky的七寸在哪只股票上,现在至少有七只大产权的股份都有他们参与,以此把控了城里的经济,但是以我计算来看,他们至少有一两只是虚的,不可能完全控制。”
“也就是说,只要假意让他出资平仓,他们一定会买,只不过指数反转了之后,如果不是那只架的股权,那也板不动对吗?”刘意远对股票了解的不多。
“岂止是扳不动。”罗星摇着头把笔一扔,道:“我直说了吧,就算咱们走了头运,猜中了他的弱点,又恰好赶上股市震荡反转,也只不过是把亏空的债权补了回来,对vinky几乎没有致命影响。”
“你没算错吧?”听到这里,刘意远也有点慌神。
“我算了七遍。”罗星拿起笔,又给刘意远演示一次,道:“最起码,还需要一点五倍的投入才能撬动vinky这块大石头。可是你知道,现在莫总拿不出这些。”
刘意远沉吟不作声了。
总的来说,就是没钱。
他还是头一次从罗星的嘴里听到这个字,也是头一回在莫总的身上经历“没钱”的体验。
“如果现在撤资呢?”刘意远问。
“来不及了。”罗星摇头。“咱们已经套牢,现在所有的资产都是这些流动的数字,而且还有更多是藏在里面的,一旦股市没有起色,我们就彻底完了。”
刘意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是罗星却从他的眼里瞧出一丝兴奋。
“原来如此。”刘意远拍手道。“那我问你,罗星,现在是不是四面楚歌,背水一战了?”
罗星愁眉苦脸的道:“简直是命悬一线。”
“最好是能死。”刘意远嘟囔起来:“莫总那句话,是有道理的。”
“什么话?”罗星好奇问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刘意远说完这句话,下午的堂口开盘,午间的震荡在下午放的更大,无数股民开始借机转移阵地,莫夜朗持有的股资直线下滑,他的经济杠杆也变得越来越不平衡。
一向胆大的刘意远这时候也满头大汗,抓着手里的报纸浸得湿透。
洛星河出门接了一个电话,他放下身上的皮草,到阳台抽了一根烟。回来的时候,洛星河的脸拉得老长,他抓着莫夜朗到了雅间,两人盯着指数上下浮动,一时间没人吭声。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洛星河望着满屏幕滚动的字符,红绿相间的码率,感觉到这里对他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手掌捏着手机,
一张一合,心里忐忑。
“让你说中了。”半晌,洛星河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莫夜朗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你那块地现在处于待售抛出状态,内在价值被削得几乎没有,你亏了。”
洛星河苦笑,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该不会是莫夜朗在背后操纵,只因为这家伙太聪敏,太敏锐了。
洛星河点烟,看了一眼屏幕,道:“情况不乐观?”
莫夜朗点点头,难得一见地也撇下两抹汗丝。
“咱们一直在斗,虽然你跟我没什么竞争环境,不过各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我不服你莫夜朗,你也看不惯我洛星河。”
莫夜朗不答,他随手在电脑上操纵自己的股权信息,最后一笔投资甩出去,现在的股市已经无人能够再控制。
“这是债权书。”洛星河的眼睛发亮,从怀里取出一份协议,放到莫夜朗的桌上,道:“我玩不来这些,不过这份股权资产不小,我调动的算是星河集团大半的储备资产,这份抵押应该能够左右城里的整个集团。”
洛星河知道,莫夜朗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自己这份股权书。
星河集团的一切行动,将会关系到整个城市市场的发展。
“据我所知,你不信任何人,洛星河。”莫夜朗看着洛星河,道:“我能问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洛星河犹豫良久,忽然道:“我相信的是我的眼光。莫夜朗,你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对手,但如果是朋友,值得喝两杯。”
他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到了屋外。
“我透口气。”他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