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扑扑的凌雪雁,说话间,便从众人手中抢过了陆离。
一边抱着陆离,一边轻轻的拍打这陆离的脊背,口中还不停的叫着离儿,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唤回儿子的魂来。
而这是的陆离,看到凌雪雁之后,陷入梦呓的脑子似乎也有了反应,转过头开始直愣愣的盯着凌雪雁的脸庞。
盯了许久,不知道怎么的陆离,一下清醒了过来,可是一想到师娘以后不在的猜想,便一下子忍不住,扑进了凌雪雁的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陆离就哭晕了,睡在了师娘的怀中。
看着趴在凌雪雁怀中大哭着发泄着情绪的小离儿,房里的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这种呓语之症只要能把情绪发泄出来,也就算是脱离了危险了。
睡着了还紧紧攥着自己的小离儿,凌雪雁满是爱怜,还在想着,自己毕竟不是小离儿的亲生母亲,可能在很多方面都不能比不上一个亲妈妈,是不是自己在那些方面做的还不好,从今天起,这武当的俗务渐渐的让其他人去管理吧,自己只要带好小离儿就好!
还没有走的四人,又被老张重新安顿了新的任务,张松溪先按照老张开安神的药方,用武当山内库中现有的药材去煎药,俞莲舟、陆元福、褚秋杰,再加上张翠山四人,按照老张的吩咐,分别去各地找寻更好的用来炼制安神静心药丸的药材,五人纷纷领命而去。
半夜,饥渴交加的陆离从师娘的怀中醒了过来,映着屋里的烛光,看着师娘那慈祥的脸庞,不由得又紧紧抱住了凌雪雁。
凌雪雁看着怀中刚刚醒来的小离儿,也没问昨天陆离为何会如此,只是慈爱的摸了摸陆离的头:“我的小离儿,是不是饿了啊?师娘这就去给你煮一碗牛肉鸡蛋面,好不好啊?”
“嗯!“陆离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却依旧没放开攥着的衣角。
凌雪雁看着,心里也是默默一叹,看来小离儿还真是缺乏安全感啊!看来师傅、师哥和自己,以及师弟们给离儿的也只是带来了明面上的安全,离儿心里的安全感还远远不够。
本来离儿就聪慧,人小鬼大,可能是知道自己父母都不在了,以及最近练功读书太累了吧。自己当时就该坚持自己的意见,才一岁多的孩子,就算天生早慧,也不能现在就让练武啊!
明天自己一定要嘱咐嘱咐师傅和师哥、师弟他们几个,武当既然能称雄武林这么多年,还需要逼着一个孩子才能继续称雄吗?
凌雪雁抱起了陆离,“走,师娘去给小离儿做好吃的牛肉鸡蛋面去!”
陷入悲痛和呓语中的陆离已经猜测到师娘为什么会不在了,无病无灾的,师娘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宋青书的时候难产了。在现代,破腹产的出现,让女人的难产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可在古代,女人生个孩子可算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啊。
而且古代女人生孩子,也只是请一个有经验的稳婆而已,从事医疗事业的男性大夫、郎中们,却大多嫌弃女人生孩子,觉得晦气。所以除了皇宫御医院这里,平日里几乎没有专研于此的医道之人。
这可让陆离头痛了,自己又没学过医,知道有破腹产,可对于现代来说,破腹产是个小手术,但古代这可就是个系统的大工程了。而且自己也就知道这个名字,那实际操作又如何,自己可不知道。而且古代,缺少各种抗生类药品,要是有个感染、发炎什么的,那可就不叫救人了,该叫害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竟然一下子让陆离陷入了困境,先未雨绸缪吧,提醒师祖和师傅,让他们想想办法吧。
“师祖、师祖,离儿近日看书中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进了一次鬼门关,这师娘马上就要给我生小弟弟了,都说师祖武学通神,那师祖能帮离儿去把师娘的那个鬼门关给关了吗?师祖你去把鬼门关给关了,师娘生小弟弟就不用过那个鬼门关了!”这日,是武当一月一次的课考,课考过后,张三丰正在给弟子们答疑解惑,便听见陆离童真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弟子听的一乐,纷纷笑了起来。
“小离儿啊,这鬼门关师祖可没本事去关啊,不过小离儿也个师祖我提了个醒啊!”老张笑呵呵的摸了摸陆离的头说着。
“师傅,弟子这就下山去请个有经验的稳婆,在山上候着。”其实在陆离刚说第一句的时候,心忧妻儿的宋远桥已经在暗自懊悔自己的不足了。
“这样,远桥你就不去了,你呆在山上陪配雪雁就行了。老五,你带着老七,你们两个这就下山去,在整个襄樊州府找四五个最有名的稳婆,跟她们约好时间,到时候提前一个月把人家请回山上,准备为你们大嫂接生。”张三丰吩咐着,“老四,平常道门联系的事宜也是你一直在负责,这次你带老六去临安,通过当地的道观和信徒,找找前朝的御医院留存的御医或者传承了其医术的后人,若能找到,就一定请他上武当来。老二、老三,师傅再交给你们一项重要任务,你们两人今天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去元大都,打听一下这元廷御医院中的妇科圣手,看能否有机会请他上咱武当来。不过元大都可不比咱们这里,那儿危机四伏,切记不可贸然行事。若事有不对,即可抽身。另外老五、老七,你们找寻好稳婆之后,迅速北上,在河北地界做好接应。”
前世,凌雪雁也确实因为生育宋青书时,难产而亡了。虽然当时整个武当都很重视,但却都没想到那么危险,毕竟,老张作为道门的出家道人,也没结过婚,更没经历过生孩子这事了,武当二代弟子中,也就大弟子宋远桥结婚了,其它六个都是光棍,又怎能知道这些事情呢。
不过,这次有了陆离的提醒,整个武当山的重视程度一下不一样了。
陆离听师祖安排的如此周到,便也开始放下心来。
云卷云舒,日出日落。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日,整个武当山似乎都在关注着后山起居殿掌门人宋远桥的院落,因为掌门夫人就要生了。
门外的宋远桥听着屋子里夫人的惨叫声和五个稳婆给妻子的打气声,便已经紧张的不知所措了,在院子里乱转着。老张实在看不下去了,“远桥,镇定,你看你这样子,怎么像我们武当掌门人的样子?”
宋远桥听着师傅的话语,却依旧没能停下慌张的脚步,苦着脸语无伦次地问到;“师傅,我这紧张啊,你说说我该怎么冷静!你说我怎么办?”
听着徒弟的反问,这下老张傻眼了,只是恨恨的说着:“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生过孩子!”
老张的一句吐槽,让旁边的张翠山、殷梨亭和陆离三人,一下噗嗤的笑了起来。
可欢乐气氛还没过多久,就听见一名稳婆匆忙的推开门来说,胎位不正,夫人难产了!
还真应验了陆离的猜测,让武当众人的心又揪了起来!而宋远桥更是神情一震,一下子感觉就被抽去了脊梁骨,倒了下去。
也辛亏旁边的俞岱岩眼疾手快,一把扶助了大师兄。
“远桥!稳住,这会你进去,你一定要先镇定,先进去稳住雪雁的情绪!”张三丰对着宋远桥一声带着提醒的低喝。
“快!“,“莲舟,去请你从大都请回来的胡太医!”张三丰又安顿了起来,“松溪,去请你从临安找寻到的张太医的后人。”
“道长,这是产房,太污秽了,男人是不能进去的。”一个稳婆赶紧拦向了想要进去的宋远桥。
“有何污秽,都生的是自家孩儿。而且我们武林中人,又怎能被这些俗礼所框画!”张三丰便斥责起那稳婆来。
那可是一代武林宗师的呵斥,那强大的气场,差点把眼前的这个稳婆给吓死,好半天了才缓了口气来。
厂房里,凌雪雁的声音已经快微不可闻了,凌雪雁满头大汗,整个头发就像浸泡在水中一般,旁边的一个稳婆揉搓这产妇的肚子,一个在旁边喊着,“夫人,用力啊!”
宋远桥冲到了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凌雪雁的一只手,强自镇定的冲着妻子说到,“雪雁,没事的,没事的,外边还有师傅,你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凌雪雁看着眼前的丈夫,本来已经全身疲惫的身体突然有多了一股劲,心里微微一笑,另外一只手挣扎着摸着宋远桥的脸,断断续续地说道,“官人,你的心乱了,夫妻这么多年,你还没这么情绪无措呢?官人,如果我真的挺不过去了,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另外也要照顾好离儿。”
凌雪雁的一句话就揭穿了宋远桥的伪装,是啊,他们两人夫妻这么多年,宋远桥的每一个神情,作为妻子的她又怎能不熟悉呢?
宋远桥原本绷住的感情一下就挣脱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眼前的妻子,两行热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这时,便见那两名被武当七侠从大都和临安请回来的医道圣手,被张三丰亲自请进了产房。
两人一人一边,一诊脉,脸色一下都变了,那名从临安请回的李姓太医后人先张口说到;“夫人已经快灯枯油尽了,还是先救孩子吧!”
而那名从大都请回的胡太医先是沉默了一下,瞅了瞅张真人,问到:“真人,武当是否有治疗内伤的疗伤圣药?”
“有,”说话间,张三丰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密封的羊脂瓶,来不及打开封口,一掌就震碎了瓶子,拿出了瓶中的三粒药丸递给了那名太医,“这是我武当的八宝紫金锭,几十年也就仅仅炼制了五粒,如今还有三粒,求先生一定要救我儿媳!”
说着张三丰向这名太医行了一礼。
“真人言重了,在下也只有三分把握,剩下的就要看夫人自己了,另外我还需要真人的相助。”这名胡太医说着,赶忙把其中一粒药丸塞进了凌雪雁的嘴里,这是的凌雪雁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还请张真人为宋夫人护住心脉,并运功加快药效运转。还请这位同仁,给我打个下手,”
说话间,这位胡太医就从身上掏出了一套金针来,瞬间十几个金针就扎在了凌雪雁的极大要穴中,那名还在旁边的李姓太医后人也是一惊,脱口就问道;“这可是回天神针?”
那胡太医也没答话,点了点头,又安顿到:“我用回天针法先刺激夫人的生生之气,这位仁兄可以针刺激在夫人神阙穴,让胎儿改变身形;你们几位产婆,等胎位回正之后,尽快让夫人生产!”
几人一番合作,只听见“哇”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婴儿啼哭之声就传了出来,产婆剪断脐带,抱着孩子向着几人说到;“真人,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而此时,朦胧中的凌雪雁听见儿子的哭声,就昏迷了过去。
老张和那名胡姓的太医,一一给凌雪雁诊脉之后,便齐齐松了一口气,大人也只是心神耗损严重,身体有些透支,不过调养半年多也就痊愈了。
老张抱着已经睡着的宋青书走了出来。
陆离拉着七师叔的手,指着师祖怀中的孩子说到;“七师叔,快看,那是你的小侄儿,我的亲弟弟,师祖说他叫宋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