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知道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身后是伴侣们厮杀的吼声和部落的族人们互相残杀的战场,达利的腹部还不断地留着血,刚觉醒了异能,加上身上的伤,他也快撑不住了。
这一次穆白没有犹豫,双手握着小刀,狠狠地刺进奇尔的心脏……
奇尔没有想到,穆白真的会下手,他的双眼惊诧地瞪大,胸前的剧痛和快速失血的晕眩感袭来,他艰难地开口,“你……不想知道回去你的世界的方法了吗?”
穆白的小手上还握着小刀,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我不相信你。”
奇尔吐出一口血,不死心地继续说道,“那…你的族人……你也不要了?”
穆白的手颤抖着,不愿在这个冷血残忍的兽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悲痛和脆弱,她强忍着心头满溢的悲戚,“我杀的是你,不是他。”
奇尔极轻地淡笑了两声,仰望着天空的双眸逐渐黯淡,沁血的红眸也慢慢恢复正常。
达利坐起身,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刚觉醒的神识用完了,他脸色异常地苍白,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眼底的热泪夺眶而出。
他是将他养大的人,从今往后,他就没有亲人了……
林哲察觉到奇尔的神识消退,身体上的痛楚和乏力感袭来,几乎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穆白在意识到林哲的出现时,小手再也抓不住那把小刀,她跪在林哲的身旁,小手紧捂着他的伤口,却止不住那血流的速度,她哽咽着,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口中不断地唤着他,“林叔…对不起…对不起……”
林哲轻叹,艰难地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达利也在他身旁跪下,他似乎在一瞬间就长大了一样,嗓音嘶哑,“对不起……”
林哲摇头,“我……不怪你们,这不是你们的错…”
话还没说完,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穆白只觉得他身上的体温都骤冷了下来,她强忍着心头的苦楚,泪水不断地落在林哲的身上。
伊森在奇尔的神识彻底消散的那瞬间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看到被自己咬的一身是伤的雷诺,惊慌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去看雷诺的惨状。
小白呢?
他抬起头,见到穆白和达利守在奇尔的身旁,正靠近几步想要上前保护穆白时,才听出那是林哲的语气。
穆白的脚边,还放着沾满了血的小刀,她裸露在外的后背上,到处是青紫的瘀痕,伊森正努力回想着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体内忽然涌起一股像是要暴涨一样的能量……
在方才的战斗中,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体内的异能迅速攀升,这种有些熟悉的感觉袭来,伊森知道自己要晋级了。
穆白对身后战局的停止恍若未闻,她半跪着,小手依旧紧紧地捂着林哲的伤口,不死心地想要救他。
达利知道这伤是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即便雄兽的愈合能力强,但伤及要害,痊愈的速度远比不上失血的速度,如今的林哲,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穆白…如果你有机会能回去华夏,帮我…咳咳,帮我看看我的妻女…过得好不好……”林哲大睁着双眼,呼吸极其轻缓,他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只凭着直觉看着一个方向。
“好……我知道!”穆白猛点头,意识到他看不清时又急忙应下,紧抿着唇眼泪流地越发汹涌。
“达利…你还在吗?”
“我在!”达利的嗓音颤抖,死死支撑着的他如今也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涩,眼泪扑簌着往下掉。
“要好好地生活,不要像我这样,浑浑噩噩地……”
达利哽咽着,没法回答他的话,握着林哲无力的大手,痛苦地低泣。
瑞安背着安妮回来,看着部落的狼藉,吃惊不已。
天亮后安妮想要吃鱼,他干脆化回兽形驮着安妮下了海,花了点时间抓了些鱼回来,安妮抱着他的肩膀,惊讶地小嘴微张。
这部落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幸好是安妮的嘴馋,才让他们躲过了一劫没有参与部落的厮杀。
见到受了伤的雷诺,瑞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正要放下安妮,又看到地上的一大摊血,伊森在一边正不停地甩着脑袋,周身的地面都被他失控的异能结出一片冰层。
伊森要晋级了?
“瑞安!”穆白见到他回来,啜泣着唤他,“救救他……”
瑞安放下安妮,安妮就跑到穆白的身边扶住她已经没了力气要倒地的身子,注意到林哲胸前那一个血洞,脸色也是一变。
莫说是瑞安了,就连安妮都看得出来林哲已经回天乏术……
瑞安飞快地看了眼雷诺,伊森没有再攻击他以后,雷诺也有时间让身上的伤愈合,和他对视了一眼,雷诺点点头,示意他先去看看林哲。
他的眼神,一直在注意着穆白,知道她心底的悲痛,心口也跟着难过起来。
小白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瑞安在林哲的身旁蹲下,掰开他的双眸看了看,又看向他伤口流血的速度,他甚至不敢和穆白的眼神对上,他无法面对她和达利眼中的那一点希冀。
他艰难地摇摇头,没敢再看他们一眼,起身离开。
穆白压抑的呜咽声传了出来,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她颤抖着抹掉眼泪,手上的血都蹭到了脸上,“林叔……”
林哲的呼吸,越来越轻了,他硕长的指节颤抖了几下,在地上划了几笔,下一秒,在穆白和达利的哭喊声中,咽了气。
穆白已经哭哑了嗓音,只觉得从心脏开始一股沉痛的悲戚满溢着沿着血液流传到四肢,疼得她只能整个人蜷缩着。
她看向林哲的手指最后停留的地方,那里只是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字。
【菁】
她想起早上去找林哲时找到的笔记本,他在其中一页写了自己妻女的名字,他的妻子,叫艾菁。
穆白紧闭的双眸再次落下泪来,只要一想到林叔独自在兽世过了20年,而在这20年里,他一直惦记着那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女,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疼得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努力地压抑着那要将她灭顶一般的悲痛。
这个结局对林哲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