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郊外汉军大营。
严庄刚刚投奔刘守光之时,受到上宾的接待,刘守光对严庄的才能很欣赏,委以重任,而严庄亦很努力,不断解决魏郡等地的问题,这让刘守光很是高兴,而他亦在魏郡等地得心呼风唤雨。
但最近一段时间,严庄明显感觉到刘守光冷落,自身的权力亦被削弱了许多,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吕布先把整个青州送给了刘守光,前不久又把河内郡相送,这样一份真挚的情义,天地都要为之动容,更不要说是刘守光了。
严庄原本把的是与吕布为敌的旗号,刘守光初到冀州,亦担心吕布会挥兵南下吞并冀州,但事实证明,吕布是一个大汉的忠臣,任劳任怨,无私奉献。
刘守光自然不会再把吕布当成潜在敌人相看,反而想着让吕布穿过自己的防区,打下更多的地盘,自己亦可以跟着吃肉。严庄之流乃是吕布的反对者,刘守光太过接近的话,让吕布知道了,不好。
严庄深知其中道理,但他更知道吕布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自己可是在军中大肆传播过吕布的恶行,还在刘守光面前多次进言,要后者上奏汉庄灵帝,集结大汉全部兵力歼灭吕布。
如此种种,严庄知道自己跟吕布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所以他来到大营,想再尽自己的一份努力,彻底铲除吕布这个后患。
整个邺城四周尽为白雪覆盖,气温冷地让人直颤抖。
刘守光却是惬意的很,他坐在帐篷之中,一边喝着透瓶香,一边看着邺城上被冻地手脚僵硬的叛军,嘴角不时泛起一丝笑意。
虽然金军的入侵被吕布镇压了,但刘武周知道大汉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所以坚守下去,就一定有机会能逃出生天。
但城中因为缺粮,不断有将士翻墙而出,投降刘守光。
刘守光得以知道了城中的情况,所以很放心地继续围困。
“刘牧守”严庄做为刘守光之前的上宾,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便直接得以入见了。
刘守光眉头微皱,严庄跟吕布之间的那点破事,他私底下已然了解。但严庄此人的才能确实不错,所以刘守光还是想继续很以重任的,毕竟他身边没什么人才。
“坐吧”刘守光很客气地招待。
严庄感谢地坐了下去,扭头眺望风雪中的邺城,说道;“不出意外,半个月之内,刘武周就守不住了,主公你便以彻底控制整个魏郡了。”
刘守光得意地笑了笑。
严庄叹气道:“近忧已除,远患未解也。”
刘守光有点不高兴,“严先生,我敬重你的才华,但现在请你不要来离间我跟吕布之间的关系,不然,你就请回吧。”
严庄急道:“此次金军大举入侵,吕布率幽州十万大军平叛,虽然取得大胜,但自身亦损失不小。吕布纵容部下杀李存信所部,幽、并交恶。主公你当联合李纯、金国三面夹击,吕布定然大败,你可尽收冀州之地,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名为冀州牧,实际只能控制冀州二郡之地。
而且,主公你难道没发现,从吕布崛起以来,凡是靠近他的势力军阀,都会很会被消灭,无一幸免。你想想幽州的王处直、慕容俊等人,现在还有活着的吗?”
刘守光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处直、慕容俊之流皆是叛臣,皆想着谋取大汉,吕布举大兵而伐之,何错之有?如果吕布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他怎么会把青州、河内送给我?”
严庄挑明道:“如欲取之,必先予之。吕布不过是想让主公暂时保存这些地般而已,那天他想要拿回这些地盘,主公你确定你能阻挡幽州兵的兵锋?”
刘守光见严庄越说越离谱,干脆让人把后者给赶出了大营。
严庄站在风雪之中,回望身后的大营,叹息道:“刘守光这种人占小利而无远见之人,不出两年必为吕布所吞并。我还是先跑吧,免地沦为阶下囚。”他细想了一下,策马向并州而去。
刘守光把严庄赶走之后,但冷静下来,确越想越后怕,便想把严庄请回来再商议、商议,但没想到接到严庄已不知去向的消息。
刘守光顿时有点懊悔,自己身边没有一员可用的谋士,严庄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后者竟就这样一走了之,真是没有君子风度。他想了想,命人把氐族的首领蒲坚请来了。
蒲坚就是苻坚,历史是苻坚一脉乃是因为谶语‘?付为王’故改姓为苻。
苻坚二十来岁,长相英俊,为人风度不凡,才学过人。
之前安史之乱中,羯、氐两族的大批将士被吕布斩杀,后来吕布又下达了屠胡令,导致大批外夷被杀于冀州境内。苻坚在如此危难之际艰难上位,先是安定了族内数十万族人的骚乱,再向刘守光投诚,以死伤上万将士的代价,帮助刘守光稳定住了魏郡的形势。刘守光这才将氐族从屠胡令中挑离出来,氐族得以在冀州安稳地生活了下来。
刘守光见苻坚来了之后,将向后者大吐苦水,说严庄如何地挑拨离间,自己如何地步步退让,但就是如此,严庄还是离他而去。
苻坚默默地听着,待刘守光说完,方道:“严庄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如果他真为主公你着想,就不会出联合金国以灭吕布这种主意。要知道,主公你可是皇族,引金国之兵入境,日后史书该怎么骂你?严庄此人自私自利,走了也好。”
刘守光有点纳闷,苻坚此人平时都很以人交好,从来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今天是怎么回事?问道:“难道你有比严庄更好的主意?”
苻坚道:“吕布此人对大汉忠心耿耿,主公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呢?吕布从来都只杀叛国之人,从来没杀过对大汉忠心之人。
对于吕布这样的人,主公你不但不要去攻打他,而是要去联合他。”
刘守光想了一下深以为然。
苻坚继道:“我有一计可让主公成为如今大汉最强的军阀。”
刘守光心下一动,连忙询问。
苻坚笑道:“联姻,主公目前的地盘已然从西至河内、东至大海,占地数千里,已为大汉中最强军阀之一。只要你再将女儿嫁给吕布、李纯,那大汉的北部四州之地尽为你掌控,那里天下谁人可挡?”
刘守光很激动呀!王浚用一个女儿就换了冀州好几个郡,还可以借机操控吕布这股势力,他也这么做的话,的确就是天下第一军阀了。
但刘守光高兴了一会,就苦着脸道:“我只有刘银屏一个女儿呀!”
刘守光妻妾成群,儿子一堆,但女儿却只有一个,一女如何嫁二夫?
苻坚笑道:“这有何难?大汉初期与外夷和亲,何是用过真的公主,都是以皇室之女嫁之。魏郡境内多的是皇族末支的没落贵族,主公你找下漂亮一点的,对外就说是你的私生女,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刘守光兴奋地赞许了苻坚,马上命人在魏郡境内寻找。
后来找到了刘叟之女,刘陵。此女长得美若天仙,如出水芙蓉,让人一见就怦然心动。
刘守光初次见到刘陵,凝看许久,方道:“她应该不太懂皇族的礼仪,让我好好教吧。”
于是刘守光一连数月都把刘陵带到房中教习,皇族礼仪。
苻坚退走返回自己营地的帐篷之内,里面坐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此人长得气宇轩昂,双眸如深井一般波澜不惊,此人正是王猛。
苻坚入内,先是向王猛行了一礼,便道:“我已经按先生所说,让刘守光与吕布联姻。”
王猛淡淡一笑,心头松了一气。
苻坚道:“先生,你之前一直没说为何要如此做,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猛点头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北方势力最强者莫过于吕布。他已然逐步蚕食冀州,相信明年便会将冀州全部吞下,那时主公你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让刘守光与吕布联姻,一方面是要将吕布先暂时稳住,如此才能让主公你有多一点时间发展实力。之前安史之乱中氐族数万精锐尽被吕布杀尽,招募、训练士兵得要时间。
只要有了刘守光这个缓冲地带,主公你便可以借机发兵兖、豫之地。否则,我们的地盘一旦吕布接壤,稍有不慎,便会招来吕布的大军。而以我们的实力想跟吕布硬拼,不现实。
另一方面,刘守光与李纯、吕布联姻之后,势力大涨,野心必然跟着大涨,到时他可就不满足只做一个小小的冀州牧了,不出意外的话,刘守光会称帝。
到那里主公的势力已成,便可起义兵而伐之,尽取冀、青之地。有了这此地盘,方能在这乱世之中有争霸的实力。”
苻坚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王猛之计甚好,但还是有点担忧,“如果吕布看出先生的计策,坚持不与刘守光联姻怎么办?”
王猛淡淡一笑,“当初王昭君是怎么嫁给吕布的,主公你可以去让刘守光照做一遍即可。”
苻坚想了一下,大笑着起身,马上去找刘守光把计策完善,后者亦是大喜,便让人照做了。
渔阳城牧守府。
吕布这几天一直在接见各大家族的代表,尤其是冀州方面的。
冀州的世族们都很清楚,吕布吞并冀州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都来先打点好关系。
吕布亦召来崔浩、张宾,计划对刘守光做战。
张宾问道:“主公,你之前答应扶持王要汉,就是为了对付刘守光做准备?”
吕布点了点头。
王世充此人野心太大,而且所要之地乃是青州,这已然侵占到了吕布的利益。所以吕布只好扶持王要汉对抗王世充,并答应让王要汉主政徐州,以牵制刘裕,保护自己的侧翼。
不然如果让王世充得到青州,琅邪王氏背靠着刘裕,必然会有北取冀州的念头,到时吕布的麻烦就大了。
崔浩眉头微皱,“王要汉之人,我见过,我感觉此人的能力一般,恐怕不是王世充的对手呀!”
吕布笑道:“是不是都好,只要琅邪王氏内乱就好,我们便可专心对付刘守光。”
张宾道:“刘守光麾下的谋士严庄恐怕会建议刘守光联合李纯、金国三面夹击我们。明年开春之后,我们先尽快会合契丹所部,消灭金国的残存势力,剪除后患。再让契丹袭扰并州北部,如此我们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吕布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很好,不时以手揉眼。
崔浩、张宾连忙询问吕布是否不适。
吕布道:“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眼皮子老跳,不知是福是祸?”
崔、张二人不懂这些,但还是让吕布让医匠来看看。
这时一股寒风吹进大厅,让三人为之一寒。
寒风吹尽,吕良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之中。
吕布愣住了,近来吕家连连添丁,吕良跟黄氏在后院为两个小孩的名字争论许久,很少来前厅。不过现在不管怎样,他还是先起来行礼。
崔、张二人亦行礼,想退走,他们可是知道吕良的性格,真是一言难尽呀!
吕良却道:“你们不用走,把这封信给看了再说。”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崔浩、张宾二人接过信,看了起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吕布。
吕布心一凉,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被自己摊上了,他走过去拿过信一看,顿时无语问苍天。
刘守光想让刘银屏跟李纯联姻,迎亲队伍被常遇春等人率兵给劫了,现在刘守光写要给吕良要个说法。
吕布怒道:“常遇春太不像话了,我一定要以军法治治他。”说完立即向处跑。
吕良轻声道:“你想跑那去呀?”
吕布垂着头走了回来,苦着脸对吕良道:“爹,这事我真不知情呀!我这些天可一直呆在府中没出去过,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总不能把这事算我头上吧?”
吕良道:“常遇春是不是你的部下?”
吕布点了点头。
吕良道:“常遇春立功的时候,你跟着领功劳,现在他犯错了,你亦应该承担起来。回头去把刘银屏给娶了。”
吕布向崔浩、张宾看去,想让这两位有算无遗策的人才想想办法,崔浩看向厅外,似乎习雪突然变得分外美丽。张宾低头看地,似乎发现今天的地板擦得非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