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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是看着天渐渐变亮的,烟头和烟灰零零落落了一地。
昨天晚上下了小雨,上海的日出难得的出彩明快。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江晨又去了一躺莫萝的房间,见她睡得还很沉。不经意间,他在她床头蹲了下来,看见了她眼角溢出的泪花,似是清晨挂在白色小花上的小露珠。
做梦都是悲伤的吗?
江晨帮她揩去泪水,默了默,起身离开。
他估计莫萝应该很晚才起得来,所以在外面闲逛也不着急,有时候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反而会让他内心得到平静。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先去药店买了避孕药,然后打了早餐。
只是,江晨回到酒店大堂时候,想不到会见到罗嘉琪。
显然,罗嘉琪也看见了他。
她的神色很不自然。
江晨有些不好的猜测。
江晨走到罗嘉琪面前,停住脚步。
他刚要开口,却被罗嘉琪抢先了。
“江晨,药是买给莫萝的?“
江晨不自觉地先瞧了眼药袋,确定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物,才淡定地回答:“嗯,她有点不舒服。“
“是吗?昨天微信的时候她还没说身上不舒服。“
罗嘉琪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是平平常常的,可是江晨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而且神色不明。
江晨心里不好的猜测更浓了几分。
他问:“我现在上去,一起吗?“
罗嘉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用,我在楼下等吧,你告诉她我来接她回去就行。“
江晨答应了一声,就往电梯走。
她不上去。
江晨心里的猜测促使他用余光往罗嘉琪那边瞥。
她背对他,可是他看见她垂在沙发上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处都发了白。
猜测基本可以确定了。
莫萝醒来的时候,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三年前那个万豪酒店里,可是身体一动,下身一阵阵的疼痛感,猛地把她拉回了现实。
昨晚的一夜荒唐,酒意彻底退去后,记忆越发清晰。
说实话,比起对自己的不齿,莫萝现在的感觉是难受之余,前所未有的混乱。
时间不对。
人更是错得离谱。
做的事,够她挨千刀万剐的了。
只是,这个时候,江晨却不适时地出现了。
两个人目光相接,一时间陷入尴尬。
不过到底江晨更善于控制情绪,他倒了杯水,然后和药一起递给了她。
莫萝看见药名,米非司酮片。
然后,她秒懂了。
江晨:“说明书上说要空腹吃,吃药后禁食2小时,桌上的早餐,你带在路上吃吧。“
莫萝麻利地吃了药。
然后,低着头,“嗯“了一声,应得很亏心。
江晨几不可闻地叹了气,然后说:“抬头,看我。“
莫萝得令,抬头,看着他。
江晨没想到,自己对上的是她一脸的心虚懊恼。
他默了默,继续说:“昨天的事,你们女孩子比较吃亏,如果你要我负责——“
“不用负责!是我活该。“
他还没说完,莫萝就焦急地抢了白。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这态度,在江晨看来真是很讨打。
可是,他能怎么办?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回答。
没有说下去的理由了,他想。
他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沉默一会儿,转了话头,“罗嘉琪在酒店大堂等你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她脸色不对,好像知道些什么。“
莫萝恍惚地听着,忽然脑中银光一闪。
“江晨,把桌上的手机扔过来!“
江晨眼明手快,一眼就看见她手机,手一扔,她伸手一接,手机就到她手里了。
她迅速解屏,界面还停在她和罗嘉琪的对话框那儿。
莫萝感觉已经很忐忑了,结果一看聊天时长,立马倒抽一口气。
“妈呀,四个多小时的时长,完了。“
江晨见她一惊一乍的,加上她的话,又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他问:“你不要告诉我,昨天我来的时候,你和她在讲电话,然后你不仅没挂断,还把她忘了,最后她就一直听着?“
莫萝悲催地点头,“基本还原,就是不是讲电话,是微信通话。“
这有区别吗?
江晨不想说话了,想想感觉就不好。
真是天收她了!这种事都能发生。
两个人沉默好一会,江晨怎么想怎么担心。
他问她:“这事,你们杠得住吗?“
莫萝不敢想,也不用想。
罗嘉琪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江晨这事你管不了,当我被天收了吧。“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倒是心如死灰一样地平静了。
“别在车上吵。”现在,江晨只想到这句话。
莫萝点头,“不会的,她大概会带我到和你告白的地方才摊牌。她做人做事,都很有仪式感。”
江晨不说这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仅管不了,而且不能管。
而现在,是时候走了。
他站起来,最后看着她,“我很快就会出国,你以后肯定不会想见我,我也不会自找没趣来找你,但我手机号,微信号不会变。“
然后,江晨说走就走了。
莫萝环顾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地房间,有些落寞漫上心头。
这几天,她过得天崩地裂,浑浑噩噩,可是她知道,江晨一直在后面看着她,怕她出事。他一直不怎么出声,出声也是怄她。
可是,这就是他呀,明明都被她欺负得不成样了,还是要逞强,不乐意露出一点劣势。
“江晨,谢谢。还有,对不起。“
不经意间,她独自沉吟,声音细如蚊蚋。
江晨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又看见了罗嘉琪。
她动作姿势基本没变过。
“走了……你们回去时候注意安全。”江晨对她说。
罗嘉琪站起来,答应了一声,后面似乎欲言又止。
江晨默了默,顿了顿,然后转走离开。
刚走两步,罗嘉琪急急地出了声:“江晨,六年来,我把你眺望成青藏高原上的格桑花,你却自轻自贱到成为她手里的蚊子血。你的骄傲呢?”
江晨不自觉地吸了一下腮帮子,回头对视她的不甘和疑惑。
“罗嘉琪,你眺望的那个不是我。”他说。
她依然不甘,甚至有些怪责:“那她手里的呢?是你吗?”
蚊子血吗?
江晨自嘲似的笑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就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