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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季节,阳光很好,山上总有东风,风里似是带了些远处的花香和近处的香火味。
江晨再走近了莫萝些,他低头看她,跟她说:“再叫我一次。”
“死鬼……”莫萝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叫这个。
温吞的调子,软糯的声线,还有“死鬼”这个昵称。
一切都那么像,很久很久以前,江晨还没有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以前,他记得,妈就这么叫爸的,那时他们还很恩爱腻歪。
江晨像孩提记忆里他爸做的那样,把莫萝一把带入怀里,用手指轻轻揉捏她一边的耳垂。
莫萝怕痒,被江晨揉得咯咯发笑。
“再叫一声,我就放过你。”江晨低头凝视她,声音低柔而哑,带着魅惑和宠溺。
莫萝喜欢这样的江晨,清明眸子里只放得进她一个人。
“死鬼。”她顺他的意,轻轻叫唤。
江晨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她的叫唤真像一道酥麻的电流,通体流蹿。
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爸妈当时是这么满足的。
莫萝虽然觉得江晨有些异乎寻常,可是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想问他,她希望世界最好安静得只有他们的心跳声。
后来江晨和莫萝十指相扣,牵着她往回走,他缄默,她就跟着不语。
情感交融的美妙时刻,无声胜有声总是意外妥帖的。
只是天公不作美,原路返回时候,庙会更热闹了些,还有些戏团在表演着杂技。
莫萝是个爱热闹的人,见到热闹就爱往里凑。走着走着,就变成走走停停,江晨慢慢地就被莫萝拉进了人堆里凑热闹。
莫萝对杂技表演的兴趣有点,但不大,最大的兴趣莫过于吃。庙会里卖吃的不少,其中卖玫瑰馅饼的就有不下六个档口,大概这山下就有一个玫瑰村子的缘故。莫萝似乎爱吃这个,连吃了三个,还要买几袋回去当零嘴。
两个人走走停停,凑完热闹回到车上时,刚好是午饭的点儿。
“回去路上有家农庄挺好吃的,不如在那儿解决中饭再回去市区?”江晨提议。
莫萝点头,没意见,还挺期待。她觉得,虽然江晨不挑食,可是他从来不随便说好吃,能让他说好吃的,肯是一般人很好吃的标准。
车子往回开了十几公里,才到江晨说的店。
店在樱桃沟村子,这个村子是种樱桃的,因为正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季节,空气里都是酸甜味儿。
江晨带她去的店是叫樱桃农庄,临着一片樱桃园。
他们坐的位子靠边,莫萝伸伸手就能把边上樱桃树上挂着的樱桃给顺手牵羊了。
江晨似乎是熟客,店员认得他。
过来招呼他们的店员是一个颇有富态的大妈,她和江晨打趣:“哎呦,小伙子这回是带着媳妇儿回来还愿呀?”
江晨只笑不语,大妈但是默认。她转了目光,看了看莫萝,咧嘴笑着又和江晨说话:“你媳妇看着就好生养,你家老爷子这几年的香火钱值当了!“
好生养……
莫萝一脸黑线,这个称赞她听着就觉得别扭。
而江晨是抿嘴偷笑着的。
这是江晨吃惯的店,莫萝把点菜的活全推给江晨。他考虑到莫萝之前已经吃了三个玫瑰饼下肚,她虽然好吃,可是肚皮小,现在恐怕给她一碗饭她是吃不完的,所以江晨点的也不多,山蘑炒肉一份,烧山鸡半只以及一份黄烙当主食。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晨是熟客的关系,菜上得比先他们点菜的客人都快。莫萝是肉食动物,吃鸡吃得最多,其他的因为食量小,只能遗憾地浅尝即止。
剩下的,如江晨所料,都得靠他自己解决。这个星期天天跟她一起吃饭,他已经很有当她残羹剩饭垃圾桶的觉悟。
店员似乎是瞅着他们这一桌吃完的,因为江晨正要停筷那会儿,大妈就捧着一碗凉粉来了。
“小两口吃完了?来,本店特别招待有情人,给你们免费赠送一份小媳妇凉粉来咧!“大妈实在是够热情奔放的。
江晨想要拒绝,他已经停饱了,而且对甜食一直不太爱吃。然而对面没吃货的能耐却有吃货的心思的那厮,已经两眼发光了。
他咬牙,挺无可奈何地收下了大妈的盛情——一碗点缀着两颗樱桃的凉粉。
不用江晨把凉粉推个莫萝,她已经很恬不知耻地拿过去。
凉粉泡着的汁是酒红色的樱桃汁,莫萝还没吃,就能感受到酸酸甜甜樱桃汁。结果莫萝没想到,这碗赠送的小媳妇凉粉味道出奇的好,简直惊艳了她。
凉粉冰冰凉凉的,没有甜味,但和酸甜新鲜的樱桃汁一块吃,就有了来自大自然的酸甜味。
只可惜,莫萝食量实在小,吃了三勺肚子就罢工了。
她挺不好意思地把凉粉推给江晨,“帅哥,别浪费美食,帮忙解决呀。“
江晨横了她一眼,然后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吃完。好在这碗凉粉量不大,也不是太甜,他解决得还算有点欣慰。
“江晨,我们进去樱桃园逛逛吧,摘些樱桃回去给阿姐尝尝鲜也好。“莫萝提议。
江晨正好想消消食,没意见。
樱桃园里樱桃长得挺好,莫萝看着就欢喜,不过她是个爱惜食物的人,刚刚够就好,不贪多。所以摘下来的不多,称斤的时候,也就三斤。
江晨觉得,容易满足真算是她难得的优点。
摘完樱桃,消完食,他们便开始往市区赶。因为是周六,而且还是妙峰山庙会期间,回去的路车就比较多了,车子自然就走得慢些。
不过,这个时候莫萝倒是不急,甚至还想着车子能更慢些。
江晨注意到莫萝的不对劲,他看着前方的路,跟她说:“别装忧郁,忧郁气质不是给你用的,有什么事就直说。“
莫萝嗫嚅了会儿,开了口:“今晚谢子东订婚礼,严欧会到,罗嘉琪可能也会到,江晨……我有点怕。“
莫萝是真的怕,他余光看见莫萝的食指指甲已经被她自己抠得边缘不整了。
江晨几不可闻地暗暗叹气,挺替她心累的。她这人有个缺点,在感情上不能轻拿轻放,对莫峰是这样,对罗嘉琪也是这样。其实,她和罗嘉琪这段友谊在五年前就碎得一个渣子也不剩了,不可能会有破镜重圆的一天。她要是能接受这段友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不会有这样恐惧。
“莫萝,你不去,谢子东也能理解的。”江晨说。
莫萝摇头,“这些年,留在我身边的朋友都被我忽略太久了,他们的人生大事,我不能缺席。”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海枯石烂的感情,大多需要你来我往,这三年的自闭,莫萝已经和他们疏远了不少,她现在愿意用一切力所能及去交换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