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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像是流光，传遍列国。
那个学宫的首领，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将百家争鸣带上盛世，将天下武者都压在身下的人，死了。
他的死并没有悲壮一说。
只是在那一天早上，吃过早饭，点了一遍自己的遗产，选好一块墓地，穿上一件新衣，款款走出学宫。
圣人仰天大笑，又走出寒夜天都城，对天而道：“这世界永远不需要神，也不需要躲在背后操控世界的人，刘鹏灭天机谷余孽与今日。”
而后，天下死了二十八个人。
有官员，有诸侯，有乞丐，有屠夫，有妓女，有杀手...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
他们曾经是天机谷的高层，藏在人世之中，暗戳戳扮演着某个角色。
圣人在临死前，将他们所有人都带走了。
也预示着，那曾经显赫不可一世的天机谷，终于只剩下百里渊这个自封的四大长老，以及一个莫须有的无名氏存在。
唯一留下的悬案是，刘鹏到底是谁？
......
乾国都城的招贤馆里，朴大儒第一次主动邀请李玄机。
“圣人死了。”朴大儒很淡定，看不到多少的悲伤。
“所以你请我喝酒，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天地君亲师，你这是要死呀。”李玄机虽然没见过圣人，但他却似乎很了解圣人。
他相信，圣人就算是死，也不会有悲伤的情绪。
圣人的弟子，也不会如凡人一般悲悲切切。
朴大儒道：“我想请李公子出手，帮我接收天下儒生，入乾国。”
朴大儒递上一封竹简，很郑重的还向李玄机鞠躬。
后者打开竹简，反复看了不止一遍，迟迟不敢说话。
“你要建立...科举？”
......
武惊鸿没有等到日出。
她发现，这个村落当中只有黑夜。
村长第一次有知己的错觉，因为武惊鸿的到来，预示着有人跟他一样，能够知道、记住村落的秘密。
“百里渊的诅咒，真的没有办法解除吗？”
武惊鸿问道。
“我还没有找到方法。”村长道：“权相吕一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比你知道的少。”武惊鸿有些尴尬的说道。
“吕一是青鸟部那时候的领袖，她带领着青鸟部壮大，也带领着青鸟部衰落。后来她被百里渊围杀，青鸟部遭逢大难，才逃到白狄草原的。
可百里渊害怕。他担心青鸟部会再出一个吕一。所以他诅咒青鸟部，每一个失去勇气的人，都会堕落到幽冥当中，永生永世被自己的恐惧追杀。”村长道。
“为什么只有这些人？青鸟部好歹也是大部族。”武惊鸿问道。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慨然赴死。”村长道：“青鸟部是最英勇的部落，那怕面对诅咒，也都无所畏惧，一个个拿起武器，去战斗，去死亡。”
村长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武惊鸿：“你是武石月那个混小子的女儿，你是阿宓的女儿。怪不得你能进入到这，怪不得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排斥你。因为你身上有跟我们一样的血，因为你一出生就是被青鸟神祝福的人。”
村长老泪纵横。
已经有太多年了，困在这里。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希望，忘记了喜乐，只有无尽的轮回之苦。
他们甚至放弃了自己信仰的青鸟神，转而改信道祖，就是为了能够有人帮助他们，超脱苦海。
“那我娘？”武惊鸿尝试的问道。
“她死了，在生下你后没多久。”村长道：“可她也没死。她是吕一之后，第一个被青鸟神祝福的人，虽然身体消亡，灵魂也不会消散。”
“她在哪里？”
“她在你心里。”
......
又是怪物袭击村落。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武惊鸿经历的第三次了。
虽然这里不分日月，但却多少能够判断出时间。
七日时间，三次袭击。
又是小道观。
那个疯疯癫癫女人还在哭嚎，众人还在跪拜。
只有武惊鸿站着，看着酷似李玄机的道祖像。
门外响起怪物的吼叫之声。
道观中，祈祷的声音更加虔诚。
武惊鸿转身，走到门前，在村长的注视之下，将门打开。
潮水般汹涌的怪物冲入道观，惊恐的众人被淹没。
没有人死。
甚至没有人被咬伤。
因为众人之前，站着村长。
他抽中拎着曾经战斗过的长刀，身上元气鼓动，将众人稳稳的护在其中。
“青鸟神在上，我的部族，永不退缩。”
这一句话，仿佛火种，点燃了隐藏在众人心中的火焰。
这些青鸟部的人，再次拾起曾经的勇气。
然后就被怪物吞噬了。
死的老惨了。
......
“很明显，这招不行。”
武惊鸿与村长毫发无伤的再喝茶。
是再，不是在。
“三次，用了三种不同的办法，族人们是被激发出勇气的。但目前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武惊鸿道：“村长您对诅咒的理解是不是有问题，很明显这些怪物跟恐惧无关。”
村长也有些尴尬。
他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堆，接着三次被打脸。
这让他这样一个自诩智者的长辈很难堪。
好在两个人都有耐心，擅长总结。
“我觉得我们方向错了。”武惊鸿道：“最开始您认为诅咒是因为恐惧而来，没有慨然赴死的族人都活了下来。但这可能是错的。恐惧是人最本真的一种情感，即便在强大的人也会有。”
村长被这句话点醒，“是呀，谁能没有恐惧呢？不要说生死间的大恐怖，就是山野间突然窜出一只兔子，都会吓人一跳。”
“对了，生病。”武惊鸿想起百里同川，又想起那个大叔的话：“外面的人称咱们这里为幽冥，有说走出来的，有的会得病，有的会成神，这是何意？”
“生病？成神？”村长反复咀嚼着两个词。
“为什么会生病？风、邪、毒入体便会生病。”
“神思忧虑，也会生病。”
“可人怎么成神呢？”
村长陷入纠结，反复思量。
武惊鸿则想出去透口气，于是推开村长家的门，走入村落当中。
在这里，她可以看到一户户都陷入沉睡。
村长说，当年青鸟部遭逢大难，整个部族面对追杀而来的百里渊拼死而战。
大部分族人慨然赴死，只有他们一小部分因为恐惧而活了下来。
这显然有问题。
武惊鸿不相信一个部族，大部分都是勇士。
因为人性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基因，其中死亡是最大的危害。
至于成神，世界上哪里有神，不过都是别人杜撰。正如上古时候那些大帝，死后被人说成是天上的星，人间的神。
想到这里，武惊鸿愣了。
误入这里的人，会生病，那什么样的能成神？
是死在这里的人，他的生平变成了传说。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可能都早早的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