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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颇有些尴尬,辛不苦不解的问:“怎么连先生就买了个白扇面?”
北靖王道:“我小时候,也曾经学过几年书画,打算回去自己画些什么。”
辛不苦面色更加古怪。
北靖王道:“辛班主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否则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辛不苦道:“这扇面上的书画,不应该是先做好,再装裱吗?”
“辛班主原来是为这事。”北靖王哈哈大笑:“在下少年时,得到一位异人教导,这样的白纸扇,正适合我作画。”
“连先生说的我都想见识一下了。”辛不苦道。
北靖王道:“这有何难。若辛班主有兴致,后台借纸笔一用。”
“好,请了。”
辛不苦就带着北靖王一路来到后台。
众多演员正在化妆。
“今日演的,名叫《郑氏孤儿案》,说的是北莽那边的奇事,少年复仇,极为精彩。”
一边走,辛班主给北靖王一边介绍。
北靖王道:“这出戏我知道的,辛班主难道忘了,这剧本我家夫人还帮着看过。”
辛不苦的面色一变。
北靖王心道,辛不苦对尚年班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连拿出去什么剧本都不知道。
看样子,他并不是特别专业的谍报人员。
也许是个突破口。
辛不苦尴尬的“哈哈”两声,算是揭过此事。
北靖王也不再提,浑不在意的样子。
寻了一张桌子,北靖王将扇面展开,又拿了笔墨,开始做扇面。
这是一门特殊的手艺,与一般扇面的制作方法相反,对于作画人的天资要求极高,并不适合推广。
更重要的是,这么做扇面,颇为费神,效率低下。
等等。
北靖王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为啥他要学这门手艺?
为啥他要买个白扇面?
这不闲得吗?
睡不好觉,太影响思维了。
北靖王下定决心,最近一定要好好休息,绝对不熬夜,早睡早起。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北靖王将扇面画好。
这期间,北靖王一心二用,观察着辛不苦。
辛不苦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扇面上。
他一直盯着玉坠。
“辛班主看我手艺如何?”
北靖王的话让辛不苦回过神来,他赞叹道:“果然不错,没想到连先生还有这种才华。”
北靖王笑笑,与他虚与委蛇。
就这样,半日时光匆匆而过。
看了戏后,北靖王与他又讨论了以后的合作。
“从今以后,尚年班的剧本,我夫人可以进行修改,每一本,五十金。”
北靖王说完后,辛不苦假装思考。
北靖王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第一,乾国目前有名的大家给看剧本,基本上都在这个价格。
第二,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传递情报,迫切的需要跟北靖王多见面。
果然,辛不苦答应了。
北靖王知道,他之所以延迟答应,其实是为了表现的更真实。
......
送走客人后,辛不苦的脸冷下来。
“连先生!”他冷哼一声,心中愤愤:“不过是个靠着女人过活的废柴,还需要我讨好。”
但辛不苦明白,现在必须要忍。
他有任务在身。
寻了个由头,辛不苦先回了家。
一路再次来到暗室当中。
辛不苦展开手掌,上面是刻画好的符篆。
他凝神静气,一个个金色的数字飘出。
“三、十七、二十一、九...”
辛不苦对照着那日没有收拾的《天罡地煞传》,把信息翻译出来。
“今夜子时,波澜街六号见面。”
辛不苦有些出神,没想到玉晨居然会叫他们见面。
辛不苦有些担心。
玉晨被严密监控这件事,辛不苦是知道的。
这么贸然出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辛不苦不敢擅自决定。
所幸时间还早,他可以等。
一个时辰后,辛不苦估计天已经黑了。
暗室中传来响动。
辛不苦望去,暗室的另一个门打开了。
走出一个穿夜行衣的人。
他叫海洪泉,是辛不苦的上线。
辛不苦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暗谍的工作,但辛不苦没办法。
他走近,辛不苦站起身,“海三哥,玉晨传出消息了。”
海洪泉脸色有些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在,你不许单独看消息。”
辛不苦已经习惯了他的训斥。
他道:“属下知错。”
海洪泉冷哼一声,道:“玉晨传出什么消息?”
辛不苦道:“她想约我们见面。”
海洪泉本能的皱了下眉头,转瞬松弛。
他陷入沉思。
辛不苦了解他,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危险永远不会离开,只会如影随形。”
坦白说,连辛不苦都觉得有些危险,海洪泉不会不这么想。
半晌,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去。”
辛不苦有些诧异,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或者眼神读出什么。
可辛不苦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冷静与孤寂。
也许这就是暗谍吧。
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之前,都如在刀锋上行走。
......
夜,辛不苦和海洪泉来到波澜街。
这里并没有夜的安静。
焦躁与不安,是这里的主题。
“这里为什么叫波澜街?”
这是今夜从看完信息后,海洪泉说的第一句话。
辛不苦一愣,道:“前少相商为阳经过这里,写下‘平地波澜’四字,当地官员不明就里,取后两个字,改此地为波澜街。”
海洪泉冷笑一声,“好蠢的一个官员。”
辛不苦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海洪泉道:“常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当时少相明显情绪极为复杂,那官员居然不明白,不知道,擅自改了地名,以为能够讨好少相。”
“原来如此。”辛不苦其实也不太懂,他说的那句诗词,辛不苦都没听说过。
“可惜,少相最终落得那个凄惨的下场。”
海洪泉对于少相似乎很惋惜。
这令辛不苦诧异,这可以说是他头一次露出私人感情。
他似乎也察觉了。
于是他道:“少相其实不是死在去封地的路上。
少相,是被一个暗谍杀害的。
那个暗谍给少相做了数年的妻子,两个人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最后,在杀死少相后,那个暗谍自杀了。”
“什么?”
辛不苦不禁愣住。
这段话很轻巧,但其中有多少撕心裂肺?
辛不苦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洪泉。
他笑了笑,想要拍辛不苦的肩膀,“你记着,当一个暗谍,这种情况每一天都在面对。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感情、撕裂感情的那份痛苦。”
辛不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海洪泉的手落空了。
海洪泉道:“你很聪明,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得很快。
比如刚才。
但我想教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