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门口的皇季骤停,看着她从窗边走来:“皇大人,你说凤翎的皇族都是无情的人……但是不尽然。”
她坚毅的看着他:“比如阿炫就不是,他会是一个好君王。”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听了左丘凉的话,皇季居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你还不了解他。”皇季皱了皱眉:“他连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都毫不犹豫的杀了……人啊,终归都是自私的。”
“至亲?你什么意思?”
“灵犀辞里,那两个姓白的小姑娘,就是当年袅鸟剩下的双胞胎姊妹。”
左丘凉瞳孔一缩:“什么……”
“你的阿炫始终无法掌控御珠,无法释放御珠的所有能力,就是因为他的父亲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伤及凤翎血脉的错误。
凤翎的皇室一生只能有一个子嗣,其实就是因为如果血脉分散,皇族就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守护北域。
他要是想坐稳凤翎王的位置,就必须拥有全部的凤翎血脉……
左丘凉看着皇季远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我又不是圣母,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他的事指指点点?”
……
刀剑兵戈的声音四起,凤翎将士的厮杀声一阵又一阵的传进左丘凉的耳中。
她站在原地许久,好多事情随着这周围的声音一一翻涌上了心头,有事些想的多了,渐渐也就看的通透了。
她迈开步子,有气无力的往走廊走去。
现在的船屋已经没有守卫了,或许那些人都被皇季刻意分散出去了,他这一路都没再见过一兵一仆。
今天过后,凤翎就再也没有皇季的一席之地了吧?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搞清楚皇季真正的心思是什么。
不知不觉,自己一个人就走出了船屋。
就停在这艘船屋的边上,还有一页只够载一个人的小舟,她毫不犹豫的上了小舟,扶起斜放在小舟上的浆,不紧不慢的划了起来。
林中的火光四起,杀伐声不断。
皇季跟自己说了很多话,自己也从未像此刻一样,那么明白过这个凤翎的大守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来皇季这么护北域的明臣,也不会让花池的护卫通通死在自己人的手下吧?
所以这一仗,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小舟靠岸了。
左丘凉的眼睛里,映照出熊熊大火,火光里面,一个个人影都在相互拉扯着,刀光剑影,整个丛林都被染上了血腥味。
“起火了,快撤出去!”
“快撤!快撤!”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响起,左丘凉慢慢走进了林子,好像周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扰乱她的心绪。
“阿凉姐姐?”
耳边响起了一个人嘹亮的声音:“阿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丘凉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寰尔尔正拉着自己的衣袖,她的脸上也是诸多不可置信。
她刚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就被寰尔尔狠狠拉了一把:“阿凉姐姐,快跟我出去,这林子不出两刻就全烧起来了,太危险了!”
左丘凉被她拉了个踉跄,几乎是迈开腿随着她小跑着在林子里面穿梭。
看着寰尔尔紧张的嘴脸,左丘凉忙不迭的问道:“……尔尔,你看见皇季了吗?”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那个魔头?”寰尔尔却没心思理会她,紧紧的攥着她的衣服,一心只想将她先快点带到安全些的地方。
“寰大人,后面的花池亲卫怎么办啊?”护在寰尔尔身侧的近卫都等待着指令。
寰尔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先让我们的人撤出去,然后在外围布防,等火灭了再联合其他守护者一起诛杀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
左丘凉在林子里四处张望着,就在他们说话之余,似乎看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当即就挣开了寰尔尔的手。
“哎……阿凉姐姐你要去哪!”寰尔尔快速转身,可是转眼间她就淹没在了杂乱的人群中。
左丘凉抓着四处摇曳的裙摆,尽量不让自己被这衣裙给绊倒,可是奈何她跑的太快,难免会被周围的枝杈刮到。
“皇大人!”她喊着,在暂时还未被大火蔓延的林子里面左右穿梭着,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的距离,整个渐渐迷失在了里面。
这林子还是一棵棵还未长处春芽的秃木,可尽管如此,树与树之间的密集还是遮挡了视线。
刚刚自己明明看到皇季往这个方向跑了呀……怎么会没有呢?
她看看身后还在往外面逃窜的凤翎军队,在看看这大火的走势,就像寰尔尔说的那样,这里不出两刻就会烧起来了。
她刚转身要走,却看到了地面上有一片已经枯萎到有点点发黑的红色的花瓣。
这个方向……莫不是通往梅场的?
她心中暗自笃定,虽然自己对这凤翎的林子并不熟悉,但顺着这些飘进密林来的花瓣,应该很快就会找出去的。
就这样,她一路寻着梅花瓣,花了不大多久的时候,就看到了花池密林的尽头。
梅场……
左丘凉看着这铺了满地的梅花,鲜红鲜红的,虽然艳丽壮观……但眼见春天也要到了,这些冬日的盛景,想必也快要凋谢干净了……
左丘凉踩在这一地的花瓣上。
凉风习习,拂过她被刮破的衣衫,拂过孤寒挺立的梅树,梅花被风逐个击破,从树上脱落的花瓣像是下着血雨一样,风卷残云,尽数打在她的脸颊。
“皇大人。”左丘凉走到树边,看着靠在树边的人,试探性的唤着。
那人没回话,直到她走近了,才发现皇季已经身中数剑,一条显眼的刀刃划过他的腰间,还有一处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这一路的血迹,都被漫山遍野的梅花瓣尽数掩盖,依然分不清究竟是血低落在了花上,还是花盖住了血。
皇季奄奄一息的看着走来的的左丘凉,含着嘴角的血迹,哭笑了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左丘凉在他身侧蹲下,耸了耸肩,故作镇静的回道:“不难找,寻着花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