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凉在她身前坐了良久,溪鹊似乎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外面的亮光似乎有些刺眼。
“你怎么……哭了……”左丘凉低声细语的问着。
她可从没见过溪鹊像今天这般颓废过。
溪鹊听了她的话,好像是意识到什么,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擦拭了一下:“没什么……”
“这哪里是没什么?你怎么突然……”左丘凉的话说到一半,就像想到了什么:“是因为你姐姐尹苑吗?”
溪鹊摇了摇头,牵强的笑了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
左丘凉握起她冰凉的手,眼神坚定的又开口:“如果是因为尹王妃的话,你不用担心她,倾辰说过,祭璃月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在尹王妃的孩子没出生之前,她会倾尽自己一生补偿南城的。”
溪鹊将自己另外一只手搭在左丘凉握着自己的手上,温柔的拍了拍:“我真的没事,本来就是我自己选择不给她添麻烦的,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难过呢?”
左丘凉皱了皱眉:“那你窝在这里面做什么?”她盯着还是不打算说出实情的溪鹊,不满起来:“我们就算本来都互相看的不顺眼,好歹也是一起死里逃生的,有什么可瞒的?”
溪鹊看着她关起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其实本身也与你无关……只不过我昨天醒来就去见了溪司大人而已……”
“溪司?”左丘凉又想起那个不久前才找过自己麻烦的人,一时间一点好感都没有:“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这伤才见好,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找他?也不等伤好全以后……”
溪鹊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的也是。”
她脸上的牵强让左丘凉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一个不知道接下来该是聆听还是吐槽,另一个满心的伤感都挂在脸上。
左丘凉心底一横,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着,索性直接问了出来:“是他说了什么吗?”
溪鹊抿了抿唇,神情有了些缓和:“他答应过我只要从皇庭出来,就会让我一直都待在他的身边的……我只是想去找他兑现个承诺而已。”
所以能让溪鹊这样的可能性,左丘凉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但是他居然直接把我赶了出来……”溪鹊蜷缩的更加紧凑了起来。
左丘凉低低的叹了口气:“溪司那家伙虽然是凛寒西城的王,但是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她安慰着溪鹊:“这种人不值得被别人赋予真心,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呢,就凭你这长相和气度,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溪鹊看着绘声绘色的左丘凉,无奈的笑了笑:“真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你说三道四。”随即她的目光望向帷幔外:“只是你现在还感受不到,这世界上唯有一情无法让人潇洒肆意……没了溪司大人,我又能去哪呢?”
“去哪都好啊。”左丘凉笑眯眯的坐在榻边:“先且不说你有一个人南城王妃的姐姐,就算没有,在冥山随便找个地方栖息也是完全可以的,没有那个负心汉,你跟我们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溪鹊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女子,浅浅一笑:“谢谢你。”
如果自己早在十九年前就死在了山崖下,又怎么会有这些揪心和牵绊呢?
就把这些过错,当做是报恩吧。
溪鹊想。
……
……
……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初冬灯会这天,虽然灯会是太阳落山以后才会开始的,但是也不耽搁白日的忙碌。
花楼上上下下一大早就嘈杂了起来,具体缘由是因为醉芳倾城的大门前停了稀月阁送东西来的马车,这花楼里面的艺女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这几辆马车来送东西的时候了。
左丘凉昨天晚上睡前还想着明天日落以后的灯会肯定很累,难得清闲的准备睡了个懒觉养养精神,谁知道这还没有日上三竿的功夫,碧水那个小丫头又兴高采烈的跑来了阁楼。
“花魁大人!前天咱们去稀月阁添置的东西到了,您快点起来去看看吧!”
左丘凉郁闷的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一点也不想听到别的声音。
“花魁大人!花魁大人?”
碧水的声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身边响起。
“我不去。”她窝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回答道。
“哎呀,您就去看看嘛,正好也挑一挑今晚上该怎么打扮呀?”碧水跑到她的床边,不禁喊着,还动手轻轻戳了戳在被子里面,蜷缩着的左丘凉。
就这样,本来应该在清晨做个漫长美梦的花魁大人,在这个丫头一声一声的催促中还是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碧水着急忙慌的给她梳了梳已经乱成一团的长发,又随意的给她填了几件厚衣服,就拉着这个没精打采的左丘凉一路窜到了正楼门前。
“这些先全都搬到库房里面去,还有那边那些,都一并带过去。”霄凝已经早早捧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在门口一块一块的清点了起来。
左丘凉无精打采的看着碧水开开心心的跑到霄凝的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霄凝大人,我把花魁大人带过来了!”
这个丫头,自从跟自己熟络了以后,就越来越活泼,就连一点从前的拘束都没有了。
“是吗?”霄凝应声转过头来,跟着就看到了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左丘凉:“花魁大人,艺女们各自的东西已经都分发下去了,您的一会我就差人一并都抬到阁楼上。”
左丘凉强撑着自己的睡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就见霄凝走到马车的一边,手里捧起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然后又走回左丘凉的面前:“这个是车队的人说,古娘特意嘱咐要给花魁大人的东西。”
定睛一看那个盒子上面的纹路,差不多就是那只展示在储物架上辕木簪的木匣。
左丘凉又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木匣子,潜意识的打开看了一眼——那支辕木簪的簪芯还发着微弱的蓝色光晕。
一边的碧水不经意的瞥到左丘凉打开的盒子,好奇的问道:“花魁大人,这不是我们在稀月阁门面看到的那支发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