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上面主管把这桩业绩拿去给自己论功行赏,连彭家辉半个字都没提。
“草他妈的,都是帮孙子。”
姜忘心想这种上司以后搞不好还要给你穿小鞋,但什么话都没说,只偶尔也喝两口麦芽啤酒,静静地听。
他看见亲爹混得不好时心里会暗慡,为此良心也不会怎么痛。
毕竟小时候莫名其妙被bào打好多次疼到乱哭,搞不好这都算报应轮回。
但表面也不用落井下石再损几句,权当陪朋友喝喝酒。
彭家辉骂得狠了连自己都一块骂,喝酒还心疼钱,把杯子边缘溅出来的也仔仔细细抿掉,毕竟奖金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等骂够累了,也终于休息一会儿,像是等待姜忘发言一样看过来。
姜忘撑头看他,偏不说话。
自己又不是哆啦A梦,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帮着解决,也就在这听听牢骚,别多插手。
彭家辉没法跟姜忘这种气质的人对视太久,怂怂低下头,窝囊烦躁地又说了一句,只是声音低到像自言自语。
“我还能怎么办呢。”
变成大人最不好的就在这里。
做小学生,做初高中生,遇到棘手题目可以问老师,麻烦事情可以问家长。
可是做大人以后,生意经营失败也好,职场不顺也好,总是谁都没法问,谁也不能依赖。
彭家辉的表情变得很苦,像是清醒以后终于开始正眼认识这个世界,被动地接受打磨。
“我该现在辞职吗?”他喃喃道:“还是跟上头反映问题,或者找到跳槽的单位了再跑?”
姜忘招招手:“老板娘,再烤五个扇贝,你少放蒜末儿!!”
老板娘应了一声,手一扬又放了大把蒜。
姜忘:“……”
彭家辉纠结的累,最后选了个看起来最好的,忐忑地又问姜忘。
“你说,我跳槽去更好的地方,怎么样?”
姜忘不置可否,表示自己还在听。
“对,跳槽,”彭家辉自己跟自己打气:“我业务能力够,我能跳槽,我加油!”
他陪亲爹从晚上十一点半喝到凌晨一点。
再回家时客厅居然还亮着,而且季临秋居然还在写教案。
姜忘进门前先闻闻自己身上的啤酒味儿和蒜味儿,然后才人模狗样地迈进去。
季临秋头都不抬:“别问,才改完作业。”
“不问,保证不问。”姜忘抬起双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吐槽老师这职业太多回,搞得季临秋这么紧张。
不过大部分职业都是变着法子当孙子,他自己在出版商那进货时也没少说些鬼话。
季临秋写得累积,靠着椅背揉眉头,随意嗅了下。
“特意出去跟朋友撸串,也不给我带点吃的?”
“不带,”姜忘面不改色:“夜宵伤肠胃,我这人很有良心。”
季临秋累到没状态跟他拌嘴,先是从椅背趴到桌上瘫了会儿,又qiáng行支起来写教案。
姜忘在旁边凑着看了会儿,帮着调了下台灯角度。
“明天我也支个台灯在这批文件好了,客厅整得挺温馨。”
第二天姜忘真这么gān了,彭星望一瞅见也闹腾着要一起写。
还真就把一摞作业和课外书搬到季老师身边,像模像样地支了第三个台灯。
用于高bī格华丽晚宴的原木长桌正式沦为办公台,两大一小凑一起写写画画,像是都在加班。
季临秋中途抬头看了他们两好几回,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姜忘头都不抬:“忙着gān活儿呢,别打扰我。”
彭星望跟着点头,作业写完了还赖着不走,练会儿字又继续看书。
刚开始这么搞还挺好,时间长了两个大人受不了。
彭星望哪里都好,有些臭毛病多念叨几句自己也知道改了。
就是喜欢把书当菜单看。
他喜欢看书,又仗着家里开了书店,把小学二到六年级的语文课文全看完了。
然后就冲去看初中的长篇课文以及推荐读物,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看着举着书跟哥哥和老师读。
“——她们的吃法很文雅,用一方小巧的手帕托着牡蛎,头稍向前伸,免得弄脏长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吸进去,蛎壳扔到海里。”
读完眨巴眼睛。
“哥哥你吸过牡蛎吗。”
季临秋还在改英语作业:“牡蛎就是生蚝,你吃过。”
“不完全是,要没烤熟的那种,挤一点柠檬汁再一吸。”姜忘摸下巴道:“新鲜的话确实好吃。”
彭星望听得羡慕,又开始充满暗示的乱扭。
姜忘完全看懂他的意思,毫不留情拒绝:“已经晚上十点了,要吃生蚝也是周末。”
彭星望试图挣扎:“哥哥你不想请季老师吃生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