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来电铃声响了二十多秒,还是没有接。
她直接挂断。
如果他在开车,就不要让他接电话了。外头堆着雪,还是他的安全重要。
她走出隔间,又坐到前台看书。这是一本科幻小说,作者脑洞大开,写的是外星人的故事。地球全球变暖,冰山融化,已不适合长久居住。所以,人们搬到了月球上居住。外星人发现了月亮上住的人。于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两方通过各种渠道,试图了解对方的状态,进行交涉。
故事太长,其中的科学道理成千上万,可见,作者的文学修养深厚,又有着令人敬佩的科学素养。她也在想,如果地球真的毁灭了,人类会搬到月球上去住吗?那水资源问题,空气问题及温度环境问题等,都是他们面临的,必须解决的头等大事。
那所谓的外星人,是否在宇宙深处的某一个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在想着某种方法,谈和或是毁灭?他们的智商,与人类的智商比较,又是谁更胜一筹?他们的科技进展程度,与地球上的相比,是先进,还是退步?他们长什么样子的,与人类一样,五官肢体相似?还是何种神秘的模样?
这些问题徘徊在脑中消弭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又传来敲门声。她被吓了一跳,眼睛有些痛。她抬头看了看,任衡正在不远处坐着,同时也疑惑地看着她。她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在他的注视下,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那门才开了一个缝隙,就被人从外推来,她紧忙往后退去。那家伙的脸她已看得清清楚楚,当然得放他进来。
门打开,他见她跌跌撞撞地往后走去,匆匆伸手拉了她一把,顺手把门带上。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额边还有些汗珠,脸上似乎有些怒意。
“慕檀涴,你胆肥了?居然不回我消息?你知道的,老子一收不到你的消息,心底就发慌。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还不回老子信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摇着她的肩膀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
他看到她眼间的红意,不由得停止晃动,低头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深吸口气温声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突然就不回我消息。你不回,你也得说声再见不是?你不是也一样吗?你应该懂我的感受不是?要是你忽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得和我说说是不是?你不想和我说话了,不想聊天了,你就说呀!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和我聊天。”
她却张嘴笑了。抬起袖子直接擦了他额间的汗,嫌弃地甩了甩袖,道:“你看你,好脏,好邋遢。”
“你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吗?慕檀涴?”他忽然又对着她吼着。她无奈地抚了抚额,拉住他的胳膊,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别老凶我,我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要是被你一吼,忽然嗝屁了怎么办?是不是?”
他的情绪又降了下来,不再是大声的喊叫:“好啊!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咳咳……”
一人的咳声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她松了口气,感谢这咳声来得多及时,尽管它太刻意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任衡站起身向他们走来。舒缓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只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看见曲深的眸子由无波变成了惊涛骇浪。脸上的表情也由刚才的微怒,后是震怒,又有疑惑和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夹杂,弄得她有些茫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今天店里不是不营业了吗?”
她抿了抿唇,没有搭话。因他那样子,她解释一分,他质疑两分。她解释两分,他怀疑四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曲少不必为难慕小姐。是我要进来的。任某猜到慕小姐今天会来店里,便顺道过来看看书,曲少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他走到他们面前,温和道。
“顺道?好一个顺道?任先生住哪里?怎么天天顺道?这都多久了?怕是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有什么企图。我告诉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可不会,放任不管。”
他含怒说道。黑色的眸光中有朵朵火云燃烧,熊熊不灭。她盯着他的侧脸,山水永恒,惊艳绝伦,棱角分明,却只是因为这几句话他就生气,还是太年轻了。
以后的人生,不知他要如何过?带着怒火和暴躁生存,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别人。
任衡轻笑,暖色的面庞如润如玉,不像他那般锋芒毕露,怒气冲冲。无论怎么看,都是对方占有优势。仿佛不过是在看着几岁的孩子闹着小脾气,淡然,平静,不张扬,犹如一汪泉水,澄澈清冽,甘甜动人。
“曲少不必这么生气。我和慕小姐没有什么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就会是自己的。何必为难自己呢?”
漾开嘴角的笑意,端起谦谦君子风度,他温柔地对阿涴说:“慕小姐,又给你添麻烦了。曲少他……嗯,还小。慕小姐怕是没少为他操心吧?”
“你说谁还小?”曲深听到他这话,顿时不满。
“好了,别吵了,也别闹了,没什么大事。”她拦住他,又对任衡道:“不好意思。但他不小了,还比我大呢!只是性子就如此坦率直接,也是他个人的脾气。人各有异,不见得,这样便不好。不知任先生,可是看完了?”
他摊开手里的书,笑说:“慕小姐说得对。这书,还差一些,不过,我打算买回去看。我先去结账吧!”
“不必了。”她伸手挡住他欲走的脚步,“这书当是我送于你了。任先生多次购买本店的书,也是老顾客了。本店优惠,免费送一本,应该不为过。”
曲深的表情又变得激动,她只得苦笑,一边向他用眼神示意,一边对任衡道:“多说无益。我也要回家去了。任先生,改日再会吧!”
他道:“既是如此,多谢慕小姐好意,任某领了。改日再会!”
终于把他打发了离去。
她与曲深关了门,一同上了车。他还在副驾驶上阴着脸,不和她说话。她知道,又是浪费她口水的时候。
她开着车,仔细看着路,嘴上也不闲着,直接开口道来:
“事情是这样子的:今天我妈来嘛,然后我就没在家待着,出来走着走着,就转去了书店。
走路去的。
然后呢,看了一会儿书,就瞟到你的消息,然后就回了嘛。回着回着呢,突然有人来敲门。
我就想啊,是鬼吗?去开门,就见是他。我本是不想让他进来的,谁知后来话一投机,人家又那么有礼貌,我自然是拒绝不了的。所以,他就进书店了。说了会儿话,我回来看书,忽然发现没回你这大神的消息嘛,一慌给你打了个电话,你不接,我就猜你在开车。然后我又接着看书了。这样子说的话,也不能怪我。我可是给你打了电话的。”
他偏头不说话。她见他悄悄拿出手机瞟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口袋里。
话已说完,他不回答,她也只好闭嘴了。
随他便。
她安静地继续驾车前进。寂静了半晌,他忽然开口说话:“说的倒是挺详细的。几乎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只是,你怎么会跟他投机?你是傻吗?你不觉得他那人不简单吗?还有,什么顾客优惠,送他书什么的,更没有必要了。他和你,不熟。你也不要再和他有往来。以后,他要是敢进书店里,你直接把他轰出去。不然,我就怕他对你有企图。你不是都说嘛,我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都不是,他更不是。
所以呢,你要小心提防,小心观察他。这样的人,最可怕了。明面上是个君子,谁知道他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不得不防!”
她赶紧应和:“是的,大人说的甚是有理,我会小心提防。不过你说的赶出去,我不能接受。顾客就是上帝,咋一个做生意的,不能这样对待客人,不然名声不好。名声不好,我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的语气暖和起来:“你没钱不要紧,我有钱就行了。咱俩什么关系呀,你下半辈子我养你啊!”
她回绝:“不需要。女人还得有自己的本事,经济独立,方能站住脚跟。今天我们是要命的交情,保不准明天是仇人,两见生厌。所以,靠得住的,还是自己。你也一样,不能一直靠别人,得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人,才能在一无所有,被别人抛弃的时候,有保住自己的本事。”
他又不满地吐槽,“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对我们之间的交情,就这么没有信心的吗?别说下半辈子,来生我还要罩着你。”
“阿深,你也是知道的。我最会说实话:我最信的,只能是自己,不能是别人。”
他弯唇瞥向窗外,“是,是。慕檀涴小姐,您说得是。曲某不敢驳断。”
她换了个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他又嬉笑回来:“当然是打电话问阿姨的了,指望你找我,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找,靠谱。阿姨真是一个贼靠谱的人。还说她没提到我,她可说想我了呢,你这个骗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