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一点儿都不像女人,力气那么大。看看我的手腕,都红了。”她发红的眼眶瞪着阿涴,很委屈。
“这样啊!”阿涴笑着,晃了晃脑袋,“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毕竟我当半个男人习惯了。”
“你……你……你……反正你就得给我个说法。曲叔叔都说了,我是要嫁给曲哥哥的。你不要对他有什么心思,否则,我要你好看。在g城,我骆家办事,还是有些颜面的。”
她站在原地指手画脚,嘟唇狠狠地威胁着阿涴,几乎要从她身上挖出个洞来。
阿涴仔细瞥着她的眼睛,半是玩笑地道:“如果,我对他,真的有什么心思呢?”
门口视线隐蔽处,一人愣在了原地,双手紧紧攥住。
她说的,到底是不是他想的?这该死的心脏跳动怎么也控制不住速度?是他多想了吗?
“你……你简直是不要脸!你怎么能仗着曲哥哥喜欢你,就对他动了心思。你……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听说,任衡已经跟你求婚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魅力,竟然能让他为你倾心。他那人,据说是高傲得很,平时一派君子作风,做事周全得很,却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
这种人,要什么有什么。能让他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心吧?”
额间冷凝,阿涴抬眼漫不经心地睨着她。
鲜黄的短裙相配,明亮的面孔,一张嘴却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可爱。阿涴抬手随意玩了玩鬓边的须发,不冷不热地说:“或许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对他用了心力也不一定。毕竟,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会对我这种人另眼相看,怎么说来,也有些不可信。更何况,是生了共度余生的心意。”
这些消息,居然会传了出去。不知道是谁,这么嘴欠?那还如一场梦境的求婚,到如今还是没能让她明白,理清思绪。她是一个慢热的人,没到点,没到那个喜欢的程度,是不能到求婚这种步骤的。
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了。
她也是局外人,从一开始,就未真正进入。只是,她既然知道了,那阿深呢?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不知道他是否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你倒是实诚!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没有答应。那么好的机会,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贫穷变富贵,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你怎么就放弃了?还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也对,像任衡那样的人,如果轻易答应,还会失了兴趣不是?你做的真是极好。”
“你在做什么呢?骆婷,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她的心被刺了刺。
世人都这般看待。一个所谓下层人走进另一个上层人的生活,的确需要承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谩骂,猜测和非议。或许,对有些人来说,真的没有爱情这种说法了。尽管在今天,依旧依然存在门当户对的潜意识思想,多么迂腐。
门口走来的那人,一身咖啡色的休闲服,面带笑容,朝阿涴缓缓地走来。在骆婷说出这些话的时刻,她原本想要再怼回一些的,可他却截了她的话。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她那升起来的点点悲伤又沉了下去,转眼间消失无踪。
“曲哥哥?你来了!我正在和她说话,你听到了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她就是那样的人。”
她盯着阿深的脸,看个不停。眼前走过他的身影,她想伸手拉住他,面前人却猛地闪了一下,让她的手落了空。她脸上的惊喜和笑意凝固,遍布了冰寒。身体麻木,她僵着身子看那人笑着上前,亲昵地揽住那人的肩膀,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想我了没有?好想你哦!才隔了十多个小时没见,就仿佛过了几百年,愁煞我了。要不,再搬去你那儿住,好不好嘛?”
针锥般刺骨疼痛,骆婷不敢相信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就算跟他青梅竹马,他也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好像整个眼中,只容得下身边那个人。难以抑制的痛苦和酸涩涌上心头,这就是她从小喜欢了的人,这就是那个话少而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这就是她将来要托付终身的人?
这就是他的曲哥哥?追求她的男生那么多,可是她只是喜欢他,她只是喜欢他呀!他呢,压根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在她面前这样亲热地对另一个女人……这就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哭花了妆容,她指着阿涴和阿深,抖着身体哭得好不凄惨,“你们两个……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曲哥哥,你会后悔的,她这个人,没有心肠,没有心,你会后悔的,你们所有人都瞎了眼,都被她的表象蒙了双眼,怎么就看不到她的铁石心肠?
你们都被她玩弄了,都是她这个狐狸精,仗着你喜欢她,为所欲为,没心没肺,还勾走了别的男人的心,你们……”
“住口!你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再来找她的麻烦,我们的交情,从此便没了吧!”
突然的一声怒吼吓得阿涴抖了抖身子,也把骆婷喝住,惊恐地望着他,转眼像逃命似的哭着奔了出去。
连再说话骂阿涴的心思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阿涴皱着眉看着门口,轻轻说道:“不错嘛,嗓门挺大的呀!第一次听你吼得这么大声,还让我长了见识。”
他双手揉着她的肩,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谄媚地解释:“这不是我说你嘛!这人就是太麻烦,每次都是这样。我要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老是来烦你,多碍眼?一次性解决的话,更好,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我家的皇上。
是不是?嗯,快给我倒杯果汁吧!好累好渴!”
她冷冷笑:“说,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还有,人家是个女孩子,禁不住吼,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
他伏在她肩边不停摇晃,“管她的!听到的吧,就那么点。过去的事,咋提它干嘛?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就好,别说这个了,本少真的想喝果汁,快点给我倒嘛!”
他推着她往前走去。
她侧开身,无奈地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楼上等我。”他应了,“辛苦了,辛苦了!”就往楼上走去。
她站在原地笑笑,就去给他倒果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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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坐着的这人再无之前所见那般,透着淡定和从容。他的手在桌边不断地动着,直到她问:“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动作一顿,终于开口道明缘由。
“还记得三月份曲少受伤的事吧?”
心下好奇,他为什么会说起这事,阿涴却点点头,应:“嗯,当然知道。毕竟受伤的人,是阿深,怎么能忘呢?”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
“此事,你是不是查了,还毫无头绪?还是,刚好查到了有人到天任出现过,后来就杳无踪迹?”
她:“后者。”
小瓘出手派人查的时候,那个侦探说,见到警察抓人的那天,有一个人逃窜,竟然是进了天任,后来便再没有见到。
直到如今,情况还是一筹莫展。
他饮了一口白水,温声道:“这样就对了。我想,你是不是猜过,这件事与小衍扯上了关系?”
小衍,多么亲密的称呼啊!
她:“嗯。”
他又说:“换做别人,恐怕也要这么想。你觉得任衡这人如何?”
阿涴垂眸思考半晌,回:“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做事几乎滴水不漏,家世好,关键是长得好看。”
他轻声笑了:“是吗?那你怎么不答应他的求婚?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不正是未来丈夫的不二人选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淡淡说道:“完美,不等于他是我想要。再说,正是他完美得可怕,我才觉得,他这人,或许有我不知道甚至是容不了的癖好。”
他低沉地笑出声,眉目晴朗地望着她。恍若隔世,他似乎还是她所想的那人模样,惊艳了她整个青春,整个少年时光的人。
“你还是……让我意外,又欢喜。”
他的表情肃了肃,终于道:“曲少之事,是他所为。”
曲少之事,是他所为。
仅仅是这几个字,便让她呆了好久好久。
是他所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么做,不怕给任家树敌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几乎要让他毁了阿深?
这两月来阿深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是图什么?阿深哪里挡了他的道?这件事,需要和曲肇说吗?还是他早已心底有数,没有出手?
人心啊,到底是经得起考量,还是在阳光下曝露便全然失了颜色?抵不起内心思索和考察,待不起岁月侵蚀?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
众多疑问在心里盘旋,经久不息。
难怪那人进了天任便再没有出来。或许他知道她们会查到任家的头上。可前有任衍刺伤阿深,就算她们知道了蛛丝马迹,也只会将这种推测归在任衍身上,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任衡。
可是,归根究底,难道就只是因为她这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的?”她冷冷看着他,藏起了指尖的抖动。
“知道这件事,还不简单?别忘了我的身份。”眸子微阖,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她低头嘲笑自己。
是啊!怎么会忘了他的身份。半个任家人,或许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什么秘密偶然听到也不是一件难事,她怎么会这么蠢啊!都是未婚妻了,住在一起又有什么稀奇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又是有什么打算?旁观者?出于好心?那是他未来妻子的哥哥,不管从哪个角度思量,都不可能是要帮她这个外人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