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再不敢任性了

  “那……”

  僵持了好久,他才很不愿地说道:“那……那你早点回来,我开着灯,千万不要在路上耽搁了,要不然,我就要打电话催你了!”

  “好!好!看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喝醉的样子。刚才好不容易把你拖回来,倒是精神了。”

  他轻轻笑了。

  拉开他欲松不松的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含情脉脉完了没有?可是能走了?”靠在门口的人侧了侧身,让她过去,语声里却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南宫瓘回头望了已经从床上起身稳稳下来的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直接站直了身,猛地拽上了门,往阿涴跑去,继而搭上她的肩,就听到那人说道:

  “含情脉脉?你这次语文进步不小啊,居然会说一个成语了。看来,是没少背着我补课。”

  “补个鬼啊!老子还学什么语文?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就流行睡觉,玩手机,还有吃。

  什么所谓的学语文,做梦也不会。

  我哪里只会说一个成语?你怕是耳朵聋了,想当年,我也是一个学霸,成语诗句,随口说来就成文章。

  哪像你,大字不识一个,眼睛也不好使,心也瞎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废柴,还真没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

  “是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那怎么阿深就夸我样样都好?

  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不像你,明着是好的,但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

  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着边际,根本就是没有脑子!”

  阿涴抬眼开了电梯,两人一齐走进去。

  里面并没有人,想来是现在不是出行的高峰期,也或者,这家店的生意不太好,才能这样安静。

  “那是因为他的恭维,不敢说实话。要是敢说实话,他早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他好欺负,不像我,是一个钢铁直女,怎么也打不死。”

  南宫瓘推了推她的胳膊,眨着眼睛道。

  “你就是傻鬼!钢铁直女?我看你就是金刚葫芦娃!”

  “那也比你强啊!”

  “滚!你就是个弱鸡,强什么强?我是穿着万年不腐的复合材料的神仙,能虐得你十万八千里。”

  “那你怎么不说你是孙悟空呢?”

  “那你是唐僧?”

  “不,我是妲己!”

  “是鲁班大师吧!”

  “你是!”

  “你是!”

  ……

  送她到宿舍楼下,阿涴对下了摩托的人说:

  “今晚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好好上课,不要睡觉,不要玩手机!如果期末考试挂了,别说我认识你!”

  南宫瓘斜斜睨着人,鄙视说:“我还会挂科?也不知道谁大一的时候挂了……”

  “滚,上楼!”阿涴轻斥,打断她的话。

  “不滚!你要不……抱我上楼吧?要不背也行?我也想享受那种被人优待的感觉,是不是很幸福。”

  她在原地徘徊,欠揍地盯着阿涴。

  “去你的!老子走了!”

  发动摩托转了一圈,又听她说道:

  “唉,你就这么没义气?我就不能享享你的福?你个智障,就真的不能送我上去?”

  “恶不恶心啊?你给老子滚,快点上去。

  虽然说,你长得很丑,也没什么钱,但是万一,就是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对你做点什么,又是大晚上的,反正看不见,那我就管不了了!

  趁着我还在,你有靠山,赶紧上去!费什么话?

  这天气虽不冷,我还是要快点回去,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是,很……很不一样。”

  “我靠,你赢了!”

  那人直接转过身,毫不留情地往上走去,大声吼:“这话,真不是人听的!”

  “还真说得对!”

  阿涴附和,见那人又气冲冲地加快了脚步,连搭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低头尽兴笑了会儿,笑得眼泪都不停地冒出来后,她伸出手擦了擦,隐去眼眸里潜藏的情绪,才一路驶回了宾馆。

  在门外打了个电话,告诉屋里的女士,自己和南宫瓘睡,不回去后,她总算凝了些神。

  从前台走过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又往她看了好几眼,才垂下头玩起了手机。

  摇头轻叹,阿涴走进了电梯。从电梯出来,没多少步就到了门口。

  伸手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刚才将钥匙扔到了床头柜上,压根没有带着。

  要怎么进去?

  他睡着了没有?把他吵醒了怎么办?他还有出来的力气开门吗?

  踌躇了许久,正不知道要怎么做时,门却从里面开了。

  露出半边脸的人慵懒地靠在门后,呆萌地望着她。

  心头跳了跳,她的目光又落在他滴着水的发梢,再到刚好披了个浴袍的身体,愣着几秒,才推门进去,

  “你这是洗了个澡?不是喝醉了吗?还有气力洗澡?不怕摔倒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直直向她倒来。探手扶住他,就听他在耳旁说:“就是要洗澡!洗澡澡!洗澡澡!”

  “行行行!傻大头,洗完就睡觉。”

  扶着他往床边走去,她开了电吹风,为他吹干了头发。

  吹好头发后,她对他说道:“躺上去!我去洗个澡。”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睡!”他却执拗地说。

  “乖,别闹!”摸了摸他的头,她颇具耐心地说。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略带威胁的目光下,最后还是上了床,还不忘说:“那……那你快点!”

  “嗯。”

  他上床后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只余一双眼睛安静在外面咕噜噜转。

  她垂眸淡笑,进了浴室。

  开了水洗完澡后,她又穿上了原来的衣服。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却像是睡着一样,闭紧了双眸。

  蹑手蹑脚走到另一张床,她坐上去,抬眼瞧了他很久,确认他不会搞一个忽然醒来的架势后,便在床头关了灯,躺上了床。

  夜晚深色静谧,笼罩在床边的光线隐隐约约从窗户上泻了下来。

  闭眼休憩,脑子里却蓦然浮现旧时旧景。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忘不掉,只是恰恰一回神的时候,仿若经年,物事变迁,桑田骤变,一切又都不是从前想的一切。

  拧着眉心,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她的情绪才好了些。

  那些早视之为噩梦的东西,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肆意泛滥,扰人扰心,不得安宁。

  可怕的是,你对这种情感还是束手无策,除了从从里渐渐地屏蔽它,此外,再无它法。

  然而,内心可以控制的东西,怎可以叫做噩梦呢?

  由于是内心的恐惧,它滋生的惊天骇地不是宇宙洪荒可以阻挡。

  没有人能完全克服内心深处的梦魇和恐惧。

  稍稍倾身,那种感情在心口蔓延,往四处散去,流到四肢百骸,窜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神经,造作狂妄了许久,才醒了些神。

  身后忽然塌了一片,一双手划上了她的背。

  阿深在心底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方才安定了几分。

  她没有开口说话,任由他抱着。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来得习惯就好。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赖也罢,她竟然觉得当前的怀抱特别温暖,温暖到,让她不愿离开,不愿舍弃。

  所谓的燎原,难道就是指的这样?

  有时候,我们总是看不清自己,明明有些事情不能做,偏生就是因为贪念,就是因为不舍得而违背了本意。

  人活一辈子啊,需要做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才能完整美好地过完一生。

  这个怀抱或许是太过温暖了,那些久藏心中的伤痛,逐渐随着暖意的侵入而消亡殆尽,余下的就是疲惫。

  吸取着他身上的香味入睡,醒来时,已经是八点了。

  闹钟唱着:

  “除了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什么都愿意,翻开日记整理心情,我真的真的想放弃……

  你始终没有爱过,你在敷衍我,一次一次忽略我的感受,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无力继续……

  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不值得考虑,不值得我爱过你……

  这种回忆不值得我提起,不值得想起,不值得哭泣,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弃……”

  猛地掐断,她抬头望着那沉静的睡颜,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片阴影,有些梦幻。

  垂眸发愣了半晌,她轻轻拉开了他的手,起了身。

  洗漱一番后,下了楼买了早点,阿涴又走了上去。

  进了房间,见他还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她将散发着香味的餐点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循着香气扯开了被子。

  钻出来的,是满脸的睡意,乱糟糟的头发的模样,让她“噗嗤”笑出声,说道:

  “你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极了!鸡窝!鸡窝!没错,就是鸡窝,准确极了,就是鸡窝!”

  “你别笑!”他坐直了身体,随意挠了挠头发,见床头柜上的东西,掀起嘴角笑了笑:

  “你这是还给我买了解酒的绿豆汤?真贴心!服务很好啊,下次还来你家!”

  “不是专门买的,就是随便当早餐的。”

  她轻轻扬唇,脑袋里却想着自己刚才跑了好几家店的样子,不由在心底嘲笑自己,真是有够的。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特意为我买的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阿涴的耳朵红了红,狡辩:

  “想多什么呀?看你这样子,多邋遢,赶紧去洗漱,收拾了吃早餐。

  弄完我们去学校吧!随便找个地方看看书,早上,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是了!小的遵命!”

  从床上爬下来,他走向她。

  不怀好意的笑顿时从脸边溢了出来,在她内心产生了不祥预感的时候,他的毒掌果然伸向她的头上,在她的发间来回打转,揉乱了她原本整齐的头发。

  “我去你的!”她伸脚踹去,那人灵活地让开,朝浴室狂奔,嘴上大叫着:

  “哈哈哈哈,踢不到我吧?你就是踢不到我,好开心呀!我好开心呀!”

  “傻子吧?这绝对是个傻子!”

  无语地轻声嘀咕。

  见他进了浴室里,她抬步走向窗边。

  俯首向下看去,街上陆陆续续地走过不少人了,想来是忙于生活奔波劳碌。

  皱眉盯了一会儿,眼睛忽而有些酸,她轻手揉了揉,发了呆。

  未来有些迷茫,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些早就计划好的想法,都在一夜之间倾覆,又逐渐苏醒过来。

  设想过将来的生活,却无一不是有他的痕迹。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呢?

  她在这一刻想啊,要是自己有勇气,或许还可以对着窗棂吞云吐雾,何尝不是一场华丽的美梦?

  她多想再做回一个坏孩子啊!不用顾及妈妈的感受,再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想如何便如何,可是啊,这种往往都是奢求。

  自从于嫃女士生病好了之后,她再也不能做回从前的样子了。

  不能动辄发脾气,不能动辄摆脸色,通常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